罗兰听了父亲的顾虑,不由发笑。
“说到邪教徒的问题,我们不得不感谢圣光教廷,亚珊帝国自建国以来就实行残酷镇压异教徒的政策,境内绝大多数真正信奉邪神的危险分子几乎都被宗教审判所送上火刑架,逮住一个烧一个,严打了上千年啊,邪教徒几乎全都绝种了,哪还有机会跑到远东来闹事。”
鲁道夫听了儿子的话,想笑又笑不出来,表情有些古怪。
“的确如你所说,就算真有邪教徒,也轮不到我们远东人担心……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父子俩可都是帝国宗教审判所的受害者,远东政府也是由帝国教廷眼中的‘邪教团伙’发展起来的,哪怕你说的再有道理,我也无法对帝国教廷心存感激。”
“抱歉,是我说错了话。”罗兰内疚地看着父亲。这个男人的爱妻就是帝国火刑架的受害者,在他面前谈什么“感谢帝国教庭”未免太轻浮。
鲁道夫当然不会介意儿子失言,罗兰自己则想得更多。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的前半生属于另一个世界,以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在瓦雷斯转生迄今不过七八年,在这段时间里,他与鲁道夫结下深厚的感情,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真正的父亲一般爱戴。然而他对父亲被流放远东之前的青年时代并不十分了解,对父亲前半生的爱恨情仇也是朦朦胧胧。他可以把鲁道夫视为生父,却怎么也无法对那个只有一丝模糊印象的弗兰西丝卡怀有儿子对生母的感情。他非常同情弗兰西丝卡的遭遇,但是提到火刑架的时候并不会第一时间想起她,更不要谈什么心灵创伤,这就是他在谈及帝国教廷与圣光审判所之时总是缺乏批判力度的根源。
或许是出于补偿心理,罗兰明知道邪教徒混入逃亡潮潜入远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是尊重父亲的告诫,授意辛德拉教会在金角滩难民营地设置一道边检站。
辛德拉牧师与圣卫在难民营昼夜执勤,对每一个申请移民的流亡者进行阵营与信仰审查,侦测阵营、诚实之域、识破谎言等神术轮番上阵,将奈落、厄瑞斯努、海克斯托等邪神的信徒驱逐出境,而那些虽然没有信仰邪神,但是呈现出极端邪恶灵光、具有恶性犯罪前科的移民,也要加强戒备,除非核实对方的犯罪行为情有可原,否则一概禁止入境。
对于通过审核的移民,罗兰原则上都予以接纳,待遇则因人而异。愿意改信命运女神的移民,由辛德拉牧师在就近的教堂主持改信仪式,或者集体送往寇拉斯堡大教堂接受圣化仪式,过后立刻授予公民权,享有与远东原住民同等待遇。
对于那些暂时不愿改信的移民,罗兰参考地球上通行的民政管理办法,制定了一套“绿卡”制度。入境者倘若不愿改信辛德拉女神,亦可领取一张绿卡,凭卡在远东境内获得为期五年的居留权,居留期间除了不得享有参与政治与公众生活——比如从事教士、教师、医生、律师等职业和政府公职——的权利,其他与远东公民无异,五年居留期间正常纳税且无严重犯罪记录者,自动获得寇拉斯王国公民权。
……
除了在国内颁布多项政策安置移民,罗兰还代表“远东王庭”在国际舞台上发出呼吁,授意远东国际广播公司开设一档专门为流亡者服务的宣传栏目,借助“魔导广播网”将远东的移民政策传播到帝国内陆乃至瓦雷斯全境,以至于很多并非亚珊帝国出身的人听过这档广播节目之后怦然心动,也从世界各地纷纷来到远东讨生活。
罗兰还通过外交部门与迦南、海蓝和斐真三国执政当局取得联系,经过长达半年的磋商,于1624年春在寇拉斯堡召开四国会议,共同创立“瓦雷斯人权解放事业基金会”。
如果不把以培罗信仰为根基的“神圣教会同盟”算在内,罗兰主持创建的这个“人权解放基金会”,很可能是瓦雷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NPO(非营利组织)。相比其它那些只会打嘴炮的NPO,“人权解放基金”可是拥有瓦雷斯世界排名第一、第三、第四和第五的海军做后盾!
从1624年4月1日开始,四国海军舰队联合行动,高举人道主义的旗帜在两大洋上来回巡弋,无偿为乘船出海的帝国难民提供护航服务,严厉打击试图袭击难民船的海盗和奴隶商船。
四国海军联合护航行动,好比在高悬的堰塞湖上打开一道口子,帝国内陆积蓄的压力顿时倾泻过来,流亡大潮以前所未有的疯狂态势涌入地广人稀的远东地区。
到了1624年5月,远东政府公布统计数字,从1623年第三季度迄今为止,总共接纳近百万来自帝国内陆的流亡者,并且大多给予妥善安置。
安置百万难民是一项大工程,罗兰亲自操办此事,忙得过年都顾不得休假,远东政府也为此付出了上千万安置经费。
帝国难民短时间内大量涌入远东,难免引起原住民的怨言。社会舆论也对伴随流亡潮而来的犯罪率上升颇有微词,罗兰不得不借助广播和报纸等宣传渠道安抚民众,授意媒体多多宣扬原住民与新移民团结有爱、互帮互助的正能量,及时化解原住民与新移民之间的矛盾。
1624年5月的一个周末,罗兰出席“炉边谈话”,通过广播亲自向远东民众讲解吸纳移民的目的。
“远东地广人稀,随着国家的发展,产业的扩张,劳动力不足越来越成为经济成长的一大短板。”
“远东并不缺乏土地和自然资源,也不缺少资本与技术,没有钱可以赚,可以运用金融工具筹措,没有技术可以学习借鉴国外的研究成果,可没有足够的劳动力我们能怎么办?”
“哪怕政府出台种种政策鼓励生育,人口的自然增长仍然需要一个漫长的周期,急也急不来,为了尽快弥补国内劳动力缺口,我们不得不打开国门,拥抱来自帝国内陆的移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