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是什么？
在江湖中普遍的认知之中，武功并非是统一的。
兵刃拳脚上的招式为武，内力修为则为功。
武功之上又是什么？
大抵也只是凡人所幻想的陆地神仙，举手投足间可开山断流。
说到底，武依旧是武，功仍然是功，只不过仙人的武称之为仙术，仙人的功称之为仙力。
就像是慕容复身负百年内力，随意一掌便可令风云变色，这是一个凡人所能到达的极限。
明明慕容复吸收慕容博至少有三四十年的辟邪内力，再算上三十余剑手的辟邪内力，简单的加减算法，慕容复的内力早应该达两百年以上，就算是融炼城北冥内力的损耗，也不可能只限于百年。
百年内力是人体的极限，至少以内力而言，百年就是内力的终点。
若是还想走出一条前人未曾踏足的道路，唯有将内力升华成更上一层的能量。
或许可以随道家修士一样称之为真元，又或是武道金丹。
不管称呼如何，都将是武功的又一重境界，继后天，先天之后的大境界。
慕容复由功及武，百年内力的催发下，不管是什么样的招式，都有着绝对的威力。
叶孤城却是不然。
论内力的深厚，他必然比不过慕容复，然则先天剑气却凌驾于内力之上。
此消彼长，此长彼消，至少在修为方面，叶孤城和慕容复的差距并不会太大。
两人都有着必胜的把握。
因为两人从来都不会失去信心。
“你不该给我机会。”
慕容复眼中幽光一闪，站起身来慢慢言道。
体内消耗的内力重新恢复到巅峰，慕容复更有底气去面对叶孤城的剑。
那柄从未对他出过的剑。
对于叶孤城，就算是已经拥有百年内力，慕容复也不会有着任何轻视。
慕容复对于剑道的理解，皆是源至于和叶孤城的几次会面。
“为何不该？”
叶孤城道。
“哈哈哈，叶少爷永远是那么出人意料！”
慕容复闻言顿了一下，忽然间大笑。
是呀，
为何不该？
如果叶孤城想要杀了自己，在聚贤庄时，他们父子根本就没有脱身的机会。
既然那时没有杀了自己，如今又怎么会趁人之危？
他是叶孤城，
那个视天下人于无物的叶孤城。
对手若是不够强大，他又岂会有出剑的兴致。
“叶家满门确实是家父所害，不过在家父死前的回忆中，叶家并非是王家的堂亲，而是萍水相逢的往日过客，所以叶少爷会出现在曼陀山庄，完全出乎家父的意料。”
“有了舅舅的庇护，就算是家父也不得不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放过叶少爷这叶家遗孤。”
“嗯？”
叶孤城皱起眉头，冷冷看了慕容复一眼。
明知道慕容复是在乱自己的剑心，叶孤城却也只能落入慕容复的算计之中。
因为他的剑无情，当所受恩情大到无法偿还之时，会轻而易举地毁了他的剑。
“慕容复说这个干什么？”
王语嫣纳闷道。
不管堂哥是不是王家的堂亲，和他们的比试有什么关系？
不是堂亲还倒好，自己如果不是堂哥的堂妹，不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大宋恪守礼节，堂亲之间并不能成亲，就算是五服之外的堂亲，也有部分同姓不婚的习俗。
王语嫣不知道为什么堂哥会姓叶，只当是王家旁系出了五服后改姓落根。
这在大宋其实并不少见，北方战乱频发，大辽和西夏虎视眈眈，一些北方家族总喜欢迁向南方，为了不触犯大宋的律法，除了主家以外，更远的旁系有时则会改姓，自立门户。
慕容复这时候说堂哥和王家没有任何关系，王语嫣反倒是更开心了。
“傻丫头！”
王夫人看着王语嫣一人傻笑，怒其不争地骂道。
“那小子明显是在乱叶小子的剑心，就你这丫头还自己偷着乐！”
天山童姥只觉自己这传人是不是找错了。
“叶小子练的是无情之剑，是否是你家的堂亲只是小事，可这么多年所得来的待遇，就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堂哥就是堂哥。”
王语嫣不以为然。
叶孤城是不是堂哥有什么关系？堂哥至小在曼陀山庄长大，自然是曼陀山庄的人。如今只是身份变了，但是曼陀山庄又有谁会因为身份嫌弃堂哥。
若是换成是他人，王语嫣还能有着看出些许端倪，只是目光一落在叶孤城身上，王语嫣总是会选择性无视对于自己不利的一切。
若是叶孤城练的是无情之剑，那么斩断和王家的情缘，自然是必要的事情。
叶孤城之所以会去找寻无崖子，又受无崖子所托寻访黑玉断续膏，为的便是还了王家的恩情。
恩情还完以后，叶孤城依旧是白云之上的叶孤城。
“你这傻丫头还不明白吗？叶小子修炼无情之剑，必然还王家的恩情，可恩情太过于巨大时，他是还不清的。”
天山童姥摇了摇头，王语嫣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一说起叶小子，总会昏了头。
生怕王语嫣会说还不清就还不清呗让李秋水看笑话，天山童姥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如果还不清恩情，叶小子的剑法就不能达到极致，自然不是那叫做慕容复小子的对手。”
太上忘情岂是那么好修的。
人之所以为人，一撇一捺代表着两个小人相互扶持，与别人的恩怨情仇，如何能理得清斩得开。
“那该怎么办？”
王语嫣闻言急道。
一听堂哥会有危险，王语嫣彻底慌了。
“一切就看叶小子的心性了。”
天山童姥扯开被王语嫣攥住的袖角，第一次觉得这丫头是那么烦人。
或许是从王语嫣身上看到当初黯然神伤的自己，天山童姥顿时又觉得王语嫣瞧着碍眼。
“其实这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无崖子朝着王语嫣招了招手，温言笑道。
人们常说隔代亲，无崖子看着王语嫣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和蔼。
感受到轮椅上挨了几下脚踹传来的振动，无崖子瞬间苦笑。
青萝居然连自己的女儿也嫉妒。
“外公您说。”
“叶孤城练的是无情之剑，所以报了王家的恩情后，他就会离开。”
“这怎么可能？”
王语嫣局促不安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堂哥会离开的事情。
“不用怕，那是慕容复揭露叶孤城身世之前的事情了。”
“如今想要报答王家的恩情，叶孤城只有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灭了王家满门，永远让自己的剑带着抹不去的瑕疵。”
史婆婆竖着耳朵偷听，心中猛然一跳。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如果叶孤城对养育他的王家都能下此毒手，往后大粽子和阿秀可就危险了。
“还有就是。”
“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