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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醒悟

中午2点,日梢正好。

饱餐一顿的范金友,付账后从路边摊站起身,坐上三轮车,朝着前门大街进发,骑车的同时还哼着歌。

让他这么开心的,当然不是车后面的四百斤蔬菜,而是仙岛里的6只鸡。

3公3母,都是重量达到3斤以上,养了一年的鸡。公鸡便宜一些,一斤3毛1分钱。母鸡贵一些,一斤3毛6分钱。

范金友这次没有再去找女干部买鸡,而是在村里随便问了问,找了一户愿意卖的人家。

卖鸡的合作社社员,担心自己算错价格,还带着范金友去了趟村委会找会计算的,总价7块3毛8分钱。

这年头可不流行抹零头,范金友给的钱分毫不差。

在回来的路上,范金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鸡都收进仙岛里,安置在提前准备好的饲养方格内。

这次买鸡也让他明白,上次在白盆窑合作社里,受了那位女干部多大的人情。

当时人家卖给他的,是年前才开始喂的,不满15周还处在育成阶段的鸡。这段时间,是鸡最长重量的时候,等成长到20周以上,最起码也能有3斤重。

要知道那几只鸡里,还有两只母鸡,再养一个来月就进入产蛋期了。更不要说四只鸡,人家只要了1块钱。

所以,这么算下来,那位女干部最少亏了一大半的鸡钱。

范金友想来,这应该是那位女干部为刚见面时的鲁莽举动,对自己的赔礼。

三轮车金属手刹的生锈摩擦声,从屋外传进食堂内。

两点多的食堂已经没人买窝头了,所以值班的马连生和片儿爷正趴桌子上,聊天解闷。听到屋外的声音,两人都知道这是范金友回来了,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出门帮忙。

两人朝范金友打了声招呼,就一人一边,抬起车上100斤的麻袋。

不知是东西太重,还是麻袋不小心被割过扎过,片儿爷刚用力把麻袋抬起来,就听到刺啦一声。

片儿爷也因为没拿稳,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坐在地上。回过神来后,一脸晦气的说道:

“呦呵,爷今天是走背字了嘿!早上喝了口凉水都能呛着,这大中午的,老天爷又找我麻烦。”

片儿爷家祖上有点能耐,给他留了一套三进的大四合院。可祖产是祖产,手头上没钱花啊,这个麻袋,就够他一顿酒钱了。

抱怨的话说完,又对着已经拎着两袋蔬菜,从屋外到食堂走了一个来回的范金友,说道:

“范经理,这麻袋钱从我工资里扣吧。”

一个麻袋,去商店买要大几分、差不多一毛钱。这笔钱不算是小数目了,想要不吭不响的糊弄过去,片儿爷认为不太现实,所以主动认赔。

站在另一边的马连生眼珠子一转,建议道:

“要不,咱暂时先拿面粉袋子替一下?”

蔬菜在地上摊了一多半,人一捆一捆的往厨房里抱,那就累人了。马连生想省点力气,所以这么一说。

没成想,范金友扫了马连生一眼后,立刻阻止道:

“算了吧,这面粉袋子还要给粮店还回去呢。本身就是粮店给咱们帮忙,才让我们把面粉袋子一起拉回来。”

“等还回去的时候人家一看,麻袋变了色像什么样子?”

“地上这些蔬菜,你们一点一点往厨房搬吧。”

“至于麻袋的钱嘛...先不着急,片儿爷今天先把破了的麻袋带回家去,缝补一下看看能不能用。”

话说完,范金友便拎着最后一袋蔬菜,走进后厨。他没工夫陪着捡菜,卸完蔬菜还要去粮店买粮食。

当他离开食堂,走到隔壁小酒馆门口时,迎面看到已经打扫完卫生的蔡全无,正站在柜台上核对酒水数量。

蔡全无今天没去牛栏山进酒,所以就待在食堂里等人。每天下午这個时间点,都要去粮店进粮食。要么是食堂中午值班的人过来一起去,要么是和范金友一起去。

范金友走进小酒馆,率先招呼道:

“全无,走吧!”

买粮食的钱和食堂剩余的粮票,赵雅丽在早上下班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交到留守小酒馆的蔡全无手上。

蔡全无抬起头看了一眼,木讷的说道:

“范经理,赵会计让我给您说一声,粮票还有400斤了。”

这句话的弦外之意就是,再不想办法搞粮票,要不了两天时间,这食堂就办不下去了。

范金友在心中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自己从黑市换来的500斤粮票,再加上街道扶持食堂提供的400斤定额粮票,总共900斤粮票。

食堂开业之前他先拿出来500斤,第二天早餐营业之后,又拿了400斤给赵雅丽。

900斤粮票,三个早餐过后就只剩下400斤,平均每天消耗170斤,这个数字比他预估的要高很多。

他原本以为900斤粮票,怎么着也能撑一个星期吧。

范金友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他走到柜台边上,打开酒馆的账本,准备找找线索。

早餐他全程参与,粮食的消耗量他心里有数,一个早上差不多要消耗100斤面粉和200斤玉米粉,粮票大概能收回来个30斤的,粮票的净损失也就是130斤左右。

三天的早餐,损失粮票应该是400斤左右。那么,多出来的这100斤粮票损失,问题一定出在昨天中午和晚上!

今天早上忘了问一下赵雅丽,昨天中午和晚上窝窝头卖的情况怎么样,导致他现在两眼一抹黑。

他翻到开业第二天所在的账目,范金友的手指顺着早餐的账目向下滑动,来到中午和下午所在的账目范围。

我...了个!

问题还真出在这里,昨天中午和晚上,一共消耗了100斤粮票,用了300斤的玉米粉。

收入...89块6毛5分钱,净利润71块6毛钱3分钱。

不行!

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范金友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不是仅仅没有喜悦,反而充满了担忧。

他是想把成绩做的漂亮些,但是,成绩太好,超过了一个正常的极限值,那就出问题了。

按照现在的模式进行下去,食堂这个月的收入会超过4000块,这收入都赶得上雪茹丝绸店了。

一鸣惊人的同时,意味着树大招风。

到时候,账本好糊弄,人心怎么糊弄?半个南城的人,都跑到食堂来买不要粮票的窝窝头,普通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公家会不知道?

公家来查账没发现问题,要是街道李主任问范金友是怎么做到粮票循环利用的,他该怎么说?

要是再这么下去,事情非得闹大了不可。

而且,现在的粮票消耗量太大,范金友一个星期要跑三趟黑市,才能凑的出足额粮票。

范金友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做事情想的不周到。

过了几天顺风顺水的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殊不知,前头有一个大坑在等着自己呢。

他是一位年代爱好者,对接下来的大事走向,不说了如指掌也算是八九不离十。

所以,理所当然的以为靠着对年代熟悉、对剧情的预知,他就能混的如鱼得水。

范金友高高在上的俯视这个时代,却失去了,对一个时代最起码的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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