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献忠心想有人直接送银子，看来这马市还真是个好东西。
其实马市是大明维护边疆稳定的一个重要手段，最初只是朝廷为了有一个获取战马的渠道，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重要的交易市场。
只是朝廷对于交易的数量有严格地控制，以防止异族获得过多的物资而变得强大。
本意自然是好的，但这种种限制也成为了相关部门敛财的工具。
如今的马市牵扯着各方的利益，并不是李献忠一个开原总兵能吃得下来的，即使他背后的辽东李家也无能为力。
马市确实促进了边关的繁荣和异族的稳定，虽然明朝对于马市贸易有很多的限制，但毕竟也是多了一条交换的通道。
如果没有这条通道，蒙古人和女真人只能通过劫掠大明来解决自己的需求了。
这些人之所以主动送银子是因为开原的马市是整個辽东最重要的马市，没有之一。
大明最多时在辽东开设了8个马市。
分别是：广宁、抚顺、宽甸、清河、辽阳、和开原的“三关三市”。
现在由于建州犯境，如今抚顺、清河、宽甸的三处马市已经不存在了，在彻底平定建州之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而开原三关：镇北关、广顺关、新安关的马市规模都比较大。
其中广顺关马市由于同建州接壤，也已经不可能再重开了。
剩下的两个马市镇北关主要同叶赫进行贸易，新安关则主要是同蒙古各部之间进行贸易。
朝廷设有专门马市机构进行监督和管理，这些位置自然也成了香饽饽。
很显然目前这些马市官员并不是李献忠的人，甚至不是辽东李家的人。
他们要么是马林的人，要么是辽东巡抚衙门甚至是朝廷的人。
从马林不愿意恢复马市来看，其中他的人恐怕也不多。
马家坐镇开原多年都难以彻底控制马市足见其背后的利益纠葛有多大？
很显然这两位是想趁着李献忠刚接手开原，过来碰碰运气。
虽然李家是辽东的地头蛇，但这位李总兵今年才20岁，如今又春风得意，没准这事就成了。
不过很显然他们打错了算盘。
李献忠说道：“马员外的报国之心确实令本将感动，这每月五千两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只可惜，如今辽东战事并未结束，何时开放马市并不是本将一个开原总兵可以做主的。事关对异族的封锁，还得看朝廷的意思。”
“不过两位若是想交易货品，本将倒是可以帮忙牵线搭桥，虽然马市不知道何时可以开放，做买卖的商人还是有的。少了张屠户，总不能吃带毛的猪吧？”
“朝廷的差事总还是要办的？”
此言一出，二人便知道没戏了。
这个李献忠同马林乃是一丘之貉，都是想从自己手中过一道，好扒一层皮。
不过马员外同刘公公的反应还是有所不同的。
御马监的刘公公显然是有些生气，板着一张脸，仿佛在说你居然敢不给咱家面子。
马员外明显老练沉稳许多，还是保持着一张笑脸说道：“那在下可要多谢李总兵给我们这些商人指了一条明路，不知是哪位大商人有如此能量？”
虽然马员外知道李献忠说的商人肯定只是一个代理人，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幕后的老板。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对方的姓名，也好摸摸底细。
毕竟他们这些商人他在边关摸爬滚打多年还是攒下了不少人脉的。
李献忠说道：“他叫梁三，乃是本将新晋发现的一名商人，此人颇有些手段。且为人诚实守信，价格公道，想必马员外同他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此时的马员外内心有些疑惑，辽东跑马市或者走私的商人他没有不认识的，那些商人里没有叫梁三的。
倒是自己手下有一个跑贸易的管事叫梁三，听说前些日子找到了一个“大靠山”发财去了，为此马员外还大骂他是“白眼狼”。
莫不成这个“大靠山”就是李献忠？
为了保险起见马员外还是问道：“敢问这位梁三可是三十多岁，身材偏瘦，左边嘴角旁有一颗黑痣之人？”
其实梁三的样子李献忠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孔有德身上，不过嘴角旁的那颗痣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看来这个马员外果然是有些神通，连梁三这么一个小人物他能都知道。
这倒是让李献忠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李献忠一连坏笑的说道：“没错就是这位粱大商人，你们要是相熟那就再好不过了。他还有个侄子叫孔有德，不知马员外可否有印象？”
相熟，他对梁三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原本自己手下一个跑腿的，如今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自己要巴结的对象，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马员外尴尬地说道：“我与梁三乃是老相识了，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李献忠又补充道：“别怪本将多嘴，如果是茶叶、食盐、农具或者一些生活用品，本将这里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千万不能出现铁器，兵器这些东西，不然可就别怪本将不客气了。”
马员外说道：“李总兵放心，我等都是正经商人，绝不会给这等卖国资敌之事！”
朱纯臣见到此时气氛有些尴尬，赶紧打圆场说道：“你看，这生意不就谈成了吗？”
“朱某敬几位一杯，祝你们合作愉快，财源广进！”
几人也赶紧举起酒杯，回敬道：“多谢成国公！”
李献忠说道：“两位既然是成国公的朋友，本将自然是多多照拂；马林那抽取大头的手段，本将也有所耳闻，自然是不会如他那般贪得无厌。”
“你们的货品只需运到开原即可，这样省去了你们之后的麻烦，无论是想要换成货物还是银子，等梁三完成交易后，必定和你们结算。本将可以做保最迟不会超过一个月，至于收入大家平分你们觉得可还公道？”
此时刘公公似乎有些不买账，说道：“咱家御马监还要不少公务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随后便扬长而去！
这一幕，搞得朱纯臣颇为尴尬。
李献忠倒是笑着说道：“无妨，买卖不成情意在，没想到这刘公公去了势，火气还这般大。”
马员外脑中也在飞快地盘算着，虽说收入是平分，其实李献忠还是拿了大头，毕竟货品的成本是自己出的。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他现在停了马市，只能出关交易。出关的风险可是他们这些商人不能承受的。
虽说利润薄了不少，但还是有的赚，最主要没有风险。
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们商人还是愿意干的，毕竟做生意不能只看利润还要看到风险。
马员外说道：“李总兵此法可行，马某愿意同梁三合作。”
其实这是一个双赢局面，虽然说拿马员外他们的货，要比李献忠自己进货多花不少钱。
但他这是无本买卖，不需要本钱，货全是别人的；又省去了路上的时间，和打通各种进货渠道麻烦。
比如贩盐还需要搞盐引，这些花精力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这些商人去做。
这样他自己相当垄断了开原李家之外所有商人同蒙古大宗交易一半的利润，已经十分可观了。
毕竟生意要大家一起做，一个人发财的事情长久不了。
对商人来说，虽然利少了，但是几乎把风险转嫁给了李献忠，而且省去了和蒙古人交易以及打点马市官员的成本，大大提高了他们出货的效率。
也是可以接受的一个结果。
想明白这些，马员外也就不纠结了，很快他也告辞了。
这时朱纯臣说道：“李兄弟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么快就重新制定了交易规则，你这手段比起马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你今日得罪了御马监恐怕日后会有麻烦，还望兄弟多加小心。这次是为兄思虑不周，没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
李献忠说道：“朱兄这也是为了小弟着想，无须介怀。”
“朱兄放心，等小弟攻破了赫图阿拉，自然有更多的东珠送到聚宝斋。”
听到东珠，朱纯臣的两眼直接放光，激动地说道：“那为兄就预祝兄弟大破建虏，我们的东珠生意更加红火。”
李献忠也已经在京城耽搁了不少时日，如今辽东局势复杂，拜别了朱纯臣后，他便连夜启程返回辽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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