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去留抉择
找金疮药处理过伤口后，李恩威找了快空地，自行吃喝休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他接触过妖物，心生忌讳，这次回来后，所有人都下意识与他保持距离。
李恩威乐得清闲，正好钻研一下自己的功法问题。
镖队里不缺绳子，他躲开旁人目光偷偷试了一下，三种绳道戏法，技艺半点没有生疏。
钱七半的天赋，完美继承下来。
甚至因为他现在修为提高到二层台初期，施展起来比上一世更加从容。
鱼肠剑法同样继承下来，而且还有一点小小进步。
除了修为提高的缘故，还因孙立秋本身就是用剑老手。
虽说用得毫无章法可言，但多年实战积累下来，怎么都比他上一世的萌新状态要强一点。
于是两边一结合，他发现自己勉强可以使出一点坠香扇该有的轻灵之感，不完全是在“砸秤砣”了。
“可惜李姐看不到这一幕，不然她应该会替我感到高兴的。”
“也不知她现在知道钱七半的‘死讯’没有，是什么心情……”
想起上一世那道难以忘怀的倩影，李恩威不自觉上翘唇角，继而又无声轻叹。
“立秋，在想什么呢？”
一道声音打断了李恩威的思绪。
抬起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缓步走来。
正是刚刚第一个回他话的老镖师。
根据孙立秋记忆，此人姓鲁，在镖局资历很深，修为也不俗，有一层台后期。
原本他有望成为排行第三的副总镖头。
可惜最后被更年轻，更擅长钻研的侯五爬了头，取代了他。
好在他素来与人无争，当不上副总镖头，便干脆改当教头。
平日帮助镖局培养新人镖师，很得各人敬重。
孙立秋当年就是他带入门的。
“鲁头，我在想咱们这趟镖，往后该怎么走下去。”
李恩威随口说出了一个绝对挑不出毛病的借口。
但他没想到的是，鲁教头闻言仍是定定地打量他片刻，目含异光。
“鲁头，你这是……”
“呵呵，我该说不愧是你孙立秋么？想法就是与众不同。”鲁教头回过神，摇头轻笑，“你知道此刻其他人都在议论什么？”
“什么？”
“他们都在议论如何退掉这趟镖！如何少赔些定金！”
“而你，孙立秋，你是目前为止，我唯一听到居然还想着怎么完成任务的人！”
看到鲁教头目中隐含赞叹之色，李恩威心中顿觉尴尬。
其实他真没有想那么多。
之所以不考虑退镖，不考虑定金，完全就是因为这些都跟他干系不大。
最多不过四十九天命，未必来得及活着走回图远城，考虑那些有啥意义？
少退的定金也进不了他孙立秋的口袋不是？
“当心侯五！”
鲁教头忽然凑过脸，低沉而迅速地耳语一声。
然后不等李恩威发问，便立即转身离开，脸上风轻云淡，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侯五么……”
李恩威扭过头，看到人群中来回走动的精瘦身影，双目微眯。
……
翌日一早，不出意外，依然没有外出的镖师回来。
反倒是又有仆役失踪了。
镖队内人心惶惶，紧张的气氛到达了极点。
于是有人提出要重新商议镖队的去向。
此人正是侯五。
一上来，侯五开门见山道：“不能续往前走了！”
“诸位好好想想，强如总镖头都折在这山里头，咱们谁还有这这能耐，将大伙安全带出山，再安全到达雇主约定的地方？”
“更何况，这一趟出门，总镖头没了，一大批精锐镖师也没了，我富卫镖局损失惨重啊！”
“就原本约定的那点保费，足够抵偿我们损失吗？”
“远远不够啊！”
说到这里，侯五环视众人道：“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不先打道回府，然后跟雇主那边好好说道一番，要么退镖，要么加钱。”
“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当场便有近一半人高声响应。
都是昨夜就被侯五说服或者利诱的。
但另一半人中，却也不乏反对声音。
主要观点是自从大应占了图远城后，镖局被迫成了“应人”，断了大丽的关系，生意接直接砍半，一直入不敷出。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单大生意上门，正是重整旗鼓的好时机，不应该轻易退掉。
总镖头这次亲自带队就是这个意思。
但侯五对此早有腹稿，当场拍着胸脯道：“诸位放心，我侯五在江湖上人脉广，就算退掉这趟镖，来日也能招来其他大客，不差他这一单！”
这时人嗤声道：“侯副总镖头，你如此着急回去，怕不是想着总镖头一走，镖局里就剩一个年迈体衰的王副总镖头，你终于可以争一争这总镖头之位了？”
“你……你胡说八道！”侯五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当场炸毛，“你如此诬蔑侯某，又离间我和王副总镖头的关系，信不信我现在驱逐你出镖队！”
“哟呵，总镖头还生死未卜，你就急着把这里变成你的一言堂了？”
“你……找死！”
侯五面色一狞，拔刀上前。
但鲁教头及时拦住了他：“侯副总镖头息怒，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咱们镖队不宜内讧啊！”
鲁教头素有人望，侯五又于他有亏欠，不好发作，只能硬生生收刀。
“那不知鲁头有何高见？”
“鲁某资质驽钝，能有什么高见呢？”鲁教头和善一笑，“只是侯副镖头刚刚所得结论，前提是咱们确实无法继续走下去。”
“可说到底，那袭击者长什么样，是人是妖还是兽，袭击我们镖队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全都未有定论。就这么打道回府，会不会太冲动了些？”
“是啊，是啊，谁知道回去路上那妖物会不会再次出手……”
鲁教头同样得到不少人支持，而且不需要刻意收买。
侯五见此情状，脸色顿时沉下。
阴鸷的目光来回打量那些反对他的人，最终锁定人群后方一道高大壮硕的身影。
“孙立秋，你是在场唯一接触过妖物的，你来说说，咱们该不该继续走下去吧！”
李恩威突然被点名，目光下意识转向鲁教头。
他想到对方昨夜的提醒。
却见鲁教头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有那回事，他心中顿时了然。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侯五就是镖队里最大的山头，就连鲁教头都不敢直撄其锋芒，只能委婉劝说。
以孙立秋忠直的个性，一旦与他发生冲突，肯定会被针对。
“我倒也不是非要完成这趟镖不可……”
李恩威飞快考量道。
“关键还是怎么活着走出摩崖岭，不管是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就在他迟疑之际，金鼎之上，灰雾忽然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