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本不想与倪二、铁头这种人打交道,但得知两个是宝玉暗中收下的弟子,自然另当别论了。
且宝玉还许诺,待他与三姐完婚,便请他主持精武飞龙。
加上他师父是这里的拳师,让他先住在这里当然没问题。
刚好可以提前了解精武飞龙各方面的情况,以便为日后做准备。
这日听说三姐突然来找,湘莲立马儿出去迎接,将其引至馆内。
细问之下,原来是为了二姐事而来。
毋庸置疑,湘莲当然义不容辞。
他本来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况且三姐此番来找,令他心情愉悦。
三姐身为女儿家,没有去找别人,直接来找他这个未婚夫,足见心里有他。
并且这种事儿料定宝玉会帮忙。
于是让三姐回去等他消息。
三姐正要起身告辞,突然见到倪二与铁头两个笑呵呵地出来。
三姐不由得神情一紧,因为眼前两人的身材与背影她太熟悉了。
那晚事情发生之后,她日夜琢磨反复回想,那两个人应该是来帮她的。
而且应该事先预谋好了。
不然也不会如此巧合,深更半夜贾珍贾蓉闯入,他们便跟进来。
打完人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所以她一直也想知道那两个人是谁,有机会怎么也要感谢人家。
只是两人不留名不留姓,连开口说话都没有,自然不识得声音。
让她如何去寻?
唯有记住人家的身材与背影,待日后看是否有机会碰到,所以记忆犹新。
这一点与贾珍贾蓉大不相同。
那父子俩被爆揍时,只顾抱头躲避哀声求饶,哪有心思关注这些?
最多知道两人身高马大。
让三姐万万不曾料到,竟在精武飞龙碰到两个这样的人,身材与背影确定没错。
但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莫非这两个人是柳湘莲暗中派去保护她的?
这事儿不能打草惊蛇。
故而将柳湘来叫出来,悄声问:“刚才那两个身材高大的人是你朋友?”
“不是,他们是两位馆主,我与他们并无交情。”湘莲实事求是地回答。
如此一来,三姐又有两分疑虑,既然与湘莲不熟,那还是她要感谢的两个人吗?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去帮她的?
这都是疑问。
见三姐神情明显有异,湘莲不禁诧异地道:“为什么突然问及他们?”
“没事儿,只是问问。”三姐怕这事儿暴露,对那两人不利。
毕竟伤害的是贾府嫡系子孙,万一被揪出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虽然不确定那两人是否一定去帮她,但帮了她的大忙是事实。
不仅解决了她当时的困境,而且貌似以后她也不会再遇到了。
湘莲原本想再问一问,虽然两人尚未成亲,也当彼此信任坦开心扉。
可转念一想,自己不是也不能将宝玉收倪二、铁头为徒的事告诉三姐吗?
人人心中都有一些小秘密。
如此,也就算了。
见三姐似有隐情,便不再追问。
三姐带着几分疑虑离去。
而湘莲去找宝玉。
其实不找宝玉,宝玉也想着这事儿,只是近来诸事缠身,一时还顾及不到。
既然阻止贾琏娶二姐,那二姐将来的归宿怎么办?继续嫁给张华吗?
那不用想,肯定也是悲剧。
一来,张华本人不争气。
男人不争气,一切都完蛋,更何况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
二来,二姐性格软弱可欺。
女人太弱势,两来无论嫁给谁,恐怕都会受欺负,日子不好过。
二姐的性格与迎春所差无几。
除非找个真正疼爱珍惜她们的男人,不然悲苦的命运很难大有改变。
可这样的男人哪里好找?
宝玉两世为人都没遇到两个,男人稍微有点资本,一颗心就开始蠢蠢欲动。
而这个世界的男人又如此强势,绝大多数女子的命运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哪怕像柳湘莲,还算好男人,可他自己眠花宿柳,却容不得三姐一点污名。
其他男人可想而知。
所以宝玉也为难,帮肯定是要帮。
故而对柳湘莲说道:“这事儿便由我出面,让张家退婚,放二姐自由,至于她的姻缘,我会留意,柳兄也帮忙物色,不然三姐快要嫁给你,反而让二姐待字闺中,她不着急才怪!”
“暂时只能这样。”湘莲无比感激。原本他来也只是恳求宝玉帮助二姐退婚,并未想过让宝玉帮助二姐求得姻缘。
既得宝玉承诺,他便立即回明三姐,好让尤氏母女不必为此悬心。
三姐回来还一个劲儿地琢磨,精武飞龙两位馆主到底是不是当晚救她的两人。
可她又不想向湘莲求证。
毕竟不想在湘莲面前谈及自己不堪的过往,以免人家多虑操心。
但她又能几乎确定,当晚救她的两人身材与背影,十有八九就是两位馆主。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去问宝玉。
既然不想问湘莲,那也只能日后再找机会,亲口问问两位馆主了。
尤老娘与二姐得知宝玉肯帮忙说服张家退婚,自是感激不尽。
然而她们担忧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尤老娘手头缺钱花,二姐未来的幸福不知在何方,还是那样忧虑。
此情三姐更不会与湘莲提及。
宝玉虽然清楚她们的处境,可要帮助她们也只能等到湘莲娶了三姐再说。
暂时还得考虑:不能让贾琏与二姐有接触的机会,否则阴阳之火会燃烧。
二姐嫁给贾琏绝不会有好下场。
只不知让尤氏姐妹二人同嫁湘莲有没有可能?
因为二姐将来只有与三姐一块儿,才有可能不被欺负,至少有三姐照应。
当然这也只是宝玉一想。
这几日贾琏感觉欲火焚身,因为勾搭想娶二姐,凤姐不让他近身。
即便同榻就寝,也不让他碰。
而他又感觉随时被人监视着,宝玉连多姑儿、鲍二媳妇儿都知道……
让他怎么出去与外头相好约会?
二姐的音容笑貌又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里浮现,简直堪称一种折磨。
忍无可忍,只能找平儿求欢。
无奈平儿平常惧怕凤姐,与他也不敢亲近,见他来找,唯恐避之不及。
一来二去,贾琏更将心中怨气全洒在凤姐头上,认为都是凤姐一手造成。
这晚两人又起了争执。
“你碰也不让碰,到底想怎样?”贾琏被推开,一肚子怒火直往外喷。
“脑子里日夜想着尤氏姐妹,却想来碰我,我还要问你想怎样呢?”凤姐怒道。
“你越来越不讲理了,我脑子里怎么日夜想着尤氏姐妹?”贾琏辩白道。
“切!”凤姐一声冷笑,更是来气,“你还好意思反问?连续两晚睡觉做梦都喊着二姐的名字,你是自己看不见自己一副馋猫儿流口水的样子,说了别叫人恶心。”
“……”贾琏顿时愣住了,做梦喊着二姐的名字?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他还真不敢否认,多半是有。
“你还有什么话说?”
“……”贾琏不作声,无言以对。
“白日还想去找平儿,难道她就该任你欺负糟践?”凤姐当头棒喝。
贾琏无地自容,又不吭声了。
心中虽有怨气,可被凤姐戳穿心事,实在无法狡辩,只得闷起头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