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秘书，太可疑了啊。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
柳晴已经彻底失去了分寸。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原本俊俏的容貌变得扭曲，双手不分轻重的抓住刘波的双肩，不停的摇晃着。
城主刘波原本斜倚着椅子后背的脑袋，在她大力的摇晃下不停的前后摆动，如同一只被抹了脖子的公鸡，下巴和后脑勺不停的撞击着胸口和椅子背。
这女人，太没有医学常识了！
她是怎么爬到首席秘书的位置的？
难道急救不是秘书的必修课吗？
与柳晴截然相反，此时的寇勋异常冷静。
他盯着柳晴略显癫狂的表现，一时想不明白是因为她和城主的感情深厚，还是她在故意演戏。
可是，她为什么要演戏？又在演给谁看？
“柳秘书，城主现在生死未卜，你在这么摇下去，他可就必死无疑了。”
寇勋平静的说道。
柳晴闻言立刻停了下来，有些诧异的看向寇勋，发现这个刚刚报到的学生，眼神中竟然透着一丝警觉。
这个刚刚毕业的学生，难道发现了什么端倪？
柳晴赶忙停了下来。
寇勋不再理会柳晴，径直走向瘫坐在太师椅中，脑袋耷拉着、依靠在左手臂上的城主刘波。
寇勋先探了探鼻息，又探了探颈动脉和手上的脉搏，虽然能够感受到体温，但从呼吸和脉搏的表现上看，已经没有了生命的体征。
寇勋虽然学过急救，但在无法确定死因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实施心肺复苏，更不敢人工呼吸。
万一这位城主大人是被毒死的那！
柳晴傻傻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寇勋，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难道这小子不是刚刚走出学校的学生？
他怎么会表现得这么老练！
刚才的我——
想起刚才自己拙劣的表现，柳晴不由得有些后怕。
其实，之所以得出这样的错误判断，主要是因为包括柳晴在内的所有外部人员，都太不了解现在的芯域城主学院，就连20多年前毕业于此的刘波，也已经完全不了解这儿的学习生活有多么的残酷。
从新元58年起，芯域城主学院每五年招生一次，一次招生200人，但根据官方的内部统计，学员的死亡率超过60%，能够顺利毕业的每一届都不超过10人。
寇勋是新招生规则后的第四届，他们这一届顺利毕业的只有8个人，其残酷程度可见一斑。
从这样的院校毕业的学生，怎么可能和普通学生一样！
寇勋见柳晴一直傻看着自己，只能再次提醒道：“柳秘书，现在不是应该呼叫医生吗？难道你已经确定城主大人已经死了？”
这话如同炸雷一样，惊得柳晴六神无主，慌乱的躲开了寇勋的视线。
她赶忙抬起手臂，冲着镶嵌在左手小臂上的一块手表大小的光屏，急切的说道：“秘书处，立刻联系医务中心，城主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让路娜主任和周学敏主任带着他们的人，立刻到城主起居室！立刻！立刻！十万火急！”
之后，柳晴又冲着光屏继续说道：“另外，通知守备局，立刻全楼戒备，不允许任何人离开！通知司马局长，立刻来106楼，城主的起居室！立刻！”
听着柳晴的布置和调遣，寇勋发现这位柳秘书逐渐恢复了刚见面时的从容，也终于有了首席秘书应该有的气度。
那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在演戏？
那她到底为什么演戏？
寇勋仍旧一头雾水。
不过，在听柳晴布置的过程中，寇勋还发现了一个问题——柳晴一直在通过秘书处和城主府内的其他部门联系，而不是通过废都的人工智能系统。
根据学院提供的资料，废都的人工智能系统名叫“天启”，其计算能力达到每秒钟50亿亿次，在300多个城市中排名第36位，与废都不入流的城市评级根本不相匹配。芯域如此配制的原因在于废都承担着亚洲区全部城市的城市垃圾处理工作，一个中型城市一年的城市垃圾就有500多万吨，80个城市的量不配备这样的计算机根本无法完成。
城内配置了如此强大的“天启”，柳晴反而一直通过秘书处来传递信息，这种效率低下的通知方式不早就应该被淘汰了吗？
如果是在芯谷，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秘书调度，“星河”会瞬间做出最正确的安排，就连接任这位城主的后续方案估计都做完了啊。
放着这么便捷、高效的人工智能系统不用，这个奇怪的柳秘书，还有这位不知死活的刘波城主，到底在耍什么花枪？
寇勋越来越看不透这座“废都”了。
不过，既然柳晴这边已经进入正规，寇勋还是要优先应对眼前的局面，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刘波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他杀。
想到这儿，寇勋大大方方的走向滚落在地的药瓶，蹲在地上，锁定药瓶上的标签，迅速的眨了眨眼睛。
柳晴一边发布命令一边盯着寇勋，见他蹲在了地上，立刻警觉起来：“你在做什么？”
“作为城主助理，自然是在查明城主大人遇害的真相了。”
听到这话，柳晴立刻不屑的说道：“就凭你？”
“柳秘书，”寇勋头也不抬，“你太不了解我们城主学院的学生了。”
他一边说一边弓着身子往前走，将柳晴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之后迅速捡起一片药片，塞进了自己的鞋缝里。
如果所料不错，这刘波是服用了这药之后发生的意外，只要确认一下这瓶子里装得什么药，和实际装的药是否一致，那就能够区分这位城主大人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了。
完成了这一工作，寇勋直起身来，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继续说道：“刑事侦查学，这是我们的必修课之一。”
不过，柳晴仍旧铁青着脸，没有因为寇勋讨好的笑容而有所收敛。
双方刚刚建立的信任瞬间土崩瓦解。
寇勋倒也不以为意，毕竟他最忌惮的是这位城主，现在他已经昏迷不醒，生死都未可知，这废都又没有其他的城主助理，说不定他寇勋一下就从助理走向正职了那。
刚报到就担任正职，
这可是城主学院校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想到这儿，寇勋虽然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亢奋，他已经不由得琢磨该怎么在班级群里发布这个开学院历史先河的壮举了。
林溪和罗笑笑这两位女神，肯定会为我赞叹不已，夜夜相思吧。
寇勋努力收回信马由缰的畅想，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刘波身上。
刘波的长相较为普通，一张如鹅蛋般的脸，宽下巴，大脑门，眉目看上去还算清秀，但嘴唇太厚，皮肤更是白得很不自然，似乎很久没出过门、见过阳光了。
这一特征和柳晴提供的信息相吻合，这位城主应该是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穿着一身灰黑色、毛绒的睡衣，脚下穿着厚重的棉拖鞋，透过上身睡衣的领口，还能看到里面穿着的保暖内衣。
这身穿着有点夸张了啊。
现在虽然是初夏，但平均温度也在25、6度了，这么穿着，难道他不热——
寇勋看向刘波的脑门，并未发现丝毫的汗迹，又想起进门时的温热感觉，立刻意识这刘波不仅穿得厚，房间里还开了暖气，这——很反常！
从刑事侦查学的角度分析，反常必有缘由，而又结合刘波长时间患病的结论，寇勋立刻意识到，刘波怕冷必然和他得的病有关。
一种极度怕冷的长期疾病？
这可不是常见病症啊。
不常见，才更容易锁定。
寇勋确认，他又找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咔哒！”
就在寇勋想要继续检查的时候，门锁响动，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推着急救床，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为首的一男一女正是周学敏和露娜。
“柳秘书！”
“柳秘书！”
二人向柳晴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直奔刘波而去。
路娜一马当先，熟练的开始进行检查。
“瞳孔开始扩散，没有呼吸，口腔内有明显异味，嘴唇尚未变色，心跳已经停止，血压计有一定表现，可能是中毒，先注射肾上腺素1mg，立刻推回手术室手术。”
在路娜的指挥下，几位医生和护士匆忙又稳健的给刘波注射、抬至急救床上，一群人又如一股旋风似的离开了。
柳晴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一个一身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不高，却非常强壮，西装被他浑身的肌肉撑得鼓鼓胀胀，脑袋上还戴着一顶礼帽。
“柳秘书，发生了什么！城主大人怎么了？”
柳晴见到此人立刻松了口气，指了指寇勋，说道：“这位是刚来报到的寇勋助理，这位是守备局司马有光局长。司马局长，你陪陪寇助理，我得去陪着城主大人。”
柳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话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的种种表现看，这位柳晴和这位刘波城主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不过，城主和城主首席秘书之间，能是一般关系吗？
傻子都知道绝对不一般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最初柳晴拙劣的表现之外，寇勋总觉得这位柳晴秘书还是有不太对的地方，但即便寇勋想破了脑袋，还是捕捉不到这不对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哎，头疼啊。
第一天报到就遇到这么多麻烦事，不知道其他几位同学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幸运啊。
寇勋本想看看班级群，但一想到还未得到“天启”的接入许可，便只能作罢了。
没有网络的生活，真是苦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