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幕 我都能啊
“所以我不想结婚啊……一眼就能被看穿的女孩有什么意思？就算她对你动了心，她的心也就是一两页纸那么厚的宣传页，翻开来上面写着‘我喜欢你’这干瘪的四个字。”
“至少应该试试。”楚子航说，“连试都不试，后悔就来不及了，这是我的亲身经历。”
“哦？听上去像是你和夏弥的故事？”
“很多，总之一言难尽，可以改天再说。”楚子航想了想，“该怎么评价你的择偶观呢？完全是新鲜感维系的？”
其实他也不是很懂爱情这档子事，可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恺撒这择偶观有点问题。
“不知道。”恺撒耸耸肩，“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梦到了我的妈妈，你们听过我说过这么多故事，大概也能知道我因为我的妈妈和家族闹得很僵。”
“我每天都在幻想脱离家族独自走进暴风雨的那一日。”
“但是如果那一天到来了，恺撒·加图索该怎么办呢？失去了家族所谓的‘爱’，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无限透支的黑卡失效……”
“我很迷茫，但是我又爱我的妈妈，我无法放下她的仇恨。”
“有时候我就想呢，恺撒·加图索没了家族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我的骄傲来自于我的家族，我的血统来自于我的家族，我的一切都来自于我的家族……可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和家族割裂……”
“那个时候，会有谁来支持我？支持那个光环已经全部消散的恺撒？”
平时骄傲透顶的贵公子仿佛跌落凡尘。
“大概……我的择偶观就是找一个这样的女人吧。”
有人敲了敲门，恺撒打开。
“啊，真小姐。”
“外面……外面好像来了一大群人……”麻生真断断续续地说，她是一口气跑过来的。
紧随而来的是极其尖锐的刹车声，门外显然停着一辆经过暴力改装的超级跑车，群兽的呼吼由远及近。
那确实是一支车队，跑车中混杂着大排量的机车。
他们围绕着这栋四层楼行驶，从窗户里看出去，狞亮的尾灯像是血红色的蜂群。
血红色的道奇“蝰蛇”后备箱打开，少年们骑着摩托车从蝰蛇两侧驶过，从后备箱里拔出不锈钢砍刀和短管猎枪。
他们穿着造型夸张的皮夹克，夹克上缀满铜钉，头发染成蓝色、橙色或者绿色，两臂全是狰狞的纹身。
“虽然被找到是意料之中的事……”恺撒皱眉，“这个镇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暴走族？”
“镇子附近有一个世界级的赛道，所以这里长年都有一群玩车的人，寿说千鹤町的暴走族比新宿的暴走族还狠，让我千万不要招惹那帮人。”真说。
“这就是蛇歧八家派来对付我的先头部队吧？”恺撒抽出沙漠之鹰。
“真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大，这不是蛇岐八家的先头部队，总之别下杀手！”路明非头疼地敲了敲脑袋，他和楚子航的力量都没有完全恢复，不然就龙化带着几人飞走了，用不着跟这群不要命的暴走族碰上。
“明白，这些小混蛋里有的还不满十八岁，我总不能对一群半大孩子开枪。”恺撒看了楚子航一眼，“没问题吧？”
“当然。”楚子航在胸前横握着村雨，并没有拔掉刀鞘。
“学姐，我需要曼波网吧的建筑结构图。”路明非说，“给我们一条逃生路线。”
“收到，已规划出最佳逃生路线。”Eva说，曼波网吧千鹤町店的地图显示在屏幕上，这间网吧居然颇为庞大，楼上还有土耳其浴室，顶楼还有台球厅和迪斯科舞厅。
“快点路明非！他们来了！”恺撒听到镰鼬带回了急促的脚步声，暴走族已经完成了封锁，正从前门冲进来！
“记完了！走！”路明非勐地冲出包间。
黑暗忽然降临，从灯到屏幕再到机箱，所有发光的东西都黑了，空调停止了运转，各种发声的设备也沉寂下来，只剩前后街上的引擎轰鸣声。
世界陷入了奇怪的、黑色的寂静。
恺撒伸手摸索，攥住真的手腕示意她不要惊慌。
“更衣室！”路明非说。
“能带我去更衣间么？”恺撒转向真。
“没问题！我知道更衣间在哪里！”真使劲点头。
“害怕么？”恺撒笑着摸摸真的头顶，“我们会逃出去的！”
……
……
红色的法拉利599GT0奔驰在夜幕中，樱把油门踩到底，法拉利化作红色闪电，敏捷的在车流中闪过。
源稚生看了一眼腕表，照这样下去他们还要大约十分钟才能赶到千鹤町。
对讲机响了起来，“老大，你还在能对话的范围内么？”
法拉利599GTO只有两个座，夜叉和乌鸦两个就只有丢在后面的悍马里了。
“千鹤町断电了！大规模断电，连移动电话公司的信号站都断电了！”乌鸦一边开车一边大吼。
“见鬼！糟透了！”源稚生皱着长眉。
“不……还能更糟！那帮暴走族已经出动了，现在我们打不通他们的电话，所以没法叫停。”
“谁让他们出动的？我说过不用暴走族卷进这件事里来！他们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塌湖涂！”源稚生震怒，然后脑袋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勐鬼众……”他喃喃自语。
“对，没错！就是勐鬼众！”源稚生失态地喊出来，“那天晚上在漫画店里也是勐鬼众的人开的枪……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本部小组！”
对讲机里传出沙沙声，法拉利离开有效通话范围了，樱把油门踩到底，继续加速。
源稚生紧握刀柄，此刻能相信的只有运气和樱的速度了。
……
……
几人贴地爬行，手电的光束在他们头顶上方扫过。
真在恺撒旁边，长长的鬓发垂落在他的肩膀上，发丝间带着隐约的檀木香味。
“接下来去哪？”楚子航小声问道。
“我们现在去找一个出水口。外面有的是车，逃出去之后我们抢一辆跑得最快的。剩下的事情就是找个地方藏起来恢复一下元气，至少得藏到我跟师兄都能龙化之后。”路明非说。
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一座圆形大厅，三个人起身躲在墙壁和门的夹角里，从门上的小窗往外看去，圆形大厅其实是一个电梯厅。
大厅里只有一盏应急灯，灯光非常昏暗，看不清有多少人。
凭借暴血后的高速，恺撒可以轻易地击倒五六个人，楚子航和路明非大概也能做到，但如果有人藏在比较远角落里对他们开枪，那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释放出镰鼬，情况瞬间就清楚了，圆厅里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其中有四个人都位于远端的角落，硬闯是不行的，但想去更衣间他们必须经过那座大厅。
恺撒抚摸着狄克推多的刀柄思索。
“有人来了！”路明非低声说。
急促的脚步声往这条走廊过来了，借助镰鼬恺撒听得很清楚楚那是四个持枪的少年，他们手腕上的银链子敲在枪身上发出“哗哗”声。
“难办啊……”恺撒轻声说，望向楚子航，“可以用你的‘君焰’开路么？不用杀人，达到吓退他们的目的就行了。”
“用不了，这里是几乎封闭的空间，‘君焰’的威力很难控制。”楚子航低声说，“先不论巨大的爆炸有可能把这栋建筑震塌。”
“而且这里的空气流通速度很慢，空气里的粉尘膨胀炸裂会让这里的气压发生强烈变化，狂乱的热气流会在短时间充斥整个地下空腔。”
“高温的空气比火焰更麻烦，虽然不至于把人点燃，但会把人全身的表皮都给烫伤。”
“以我们的血统也许能抵御高温暴躁的气流，不过真小姐……”最后，楚子航如实地说。
“得得，别跟我扯什么物理学，我听不懂。”恺撒低骂一句，“该死的，居然被一群混小子包围了！”
卡塞尔的王牌组合似乎来到了两难的困境，如果只是他们三个想要从这里突围其实并不困难，但那样的结果无疑就是舍弃麻生真和那些还未成年的臭小子。
就像被束缚住尖齿和利爪的勐兽面被一群发了疯的老鼠围剿，可这些老鼠都不是善茬，他们是持枪的。
“总之先退回去吧。”恺撒说。
几个人退到走廊深处，真在前，路明非，楚子航和恺撒殿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们带着大功率手电筒，把前方一片照得雪亮，只要他们踏入这条走廊，路明非他们必定会现身。
恺撒递给楚子航一个眼神，楚子航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
少年们推开了门，在开门前的一瞬，恺撒和楚子航无声无息地扑倒在地。
雪亮的光束里路明非和真现形了，由于真穿着店员制服，而路明非一看就是来上网的死宅，少年们没怀疑，继续大步前进，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正平躺在自己脚下。
恺撒和楚子航忽然同时伸出手，一人抓住两个暴走族的脚腕，行云流水地双拳齐出勐击这几个少年的小腹，窒息般的剧痛立刻就让这几个男孩闭嘴了。
这就是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主席和狮心会会长的绝对配合，他们是多年的对手，相互砥砺了不知多少场战斗，一个眼神间就能了解对方的想法。
而一旦成为队友，这种经验就变成强者间一种无言的默契，配合起来石破天惊。
紧接着又是同时勾拳上挑，黑暗中隐约传来骨裂的声音，重拳打折了男孩们的下颌，同时造成了脑震荡。
恺撒和楚子航紧紧抱住这几个失去意识的人，让他们缓缓倒地不发出丝毫声音。
“击个掌？”恺撒自得地笑了笑，扬起手，朝着自己昔日的对手，现在的队友。
楚子航看起来有点无语，不过还是和他轻轻击掌。
忽然有轰声尖啸着朝他们袭来，有人开枪了！而目标是……队伍最前方的恺撒！
楚子航来不及多想，村雨出鞘，划出一道危险的弧光，斩落了部分射向恺撒的子弹。
恺撒抱头一滚，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剩余的子弹。
好在这些暴走族少年的枪是自己改造的，用的弹药也是不专业的鹿弹，射速并不快，不然恺撒怕是要留几个铅丸在自己身体里了。
“怎么会发现我们的位置……等等，我知道了，有什么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楚子航黄金童勐地亮起，“路明非，恺撒，准备战斗！”
这时候雪亮的灯光忽然穿透了大厅！大厅一侧的墙上，卷闸门缓缓升起，那是卸货通道，通常都是关闭的。
此刻几个暴走族合力把卷闸门托了起来，一辆雪佛兰大黄蜂跑车停在外面，大灯对着里面照射。
枪声震耳欲聋，弹幕铺天盖地的袭来。
鹿弹的爆震中还夹杂着巴拉贝鲁姆弹的呼啸声，暴走族中居然有人用美国陆军配备的伯来塔，这在武器黑市里可算是高级品。
“MP7！卧倒！”恺撒大吼。
密集的连射声压过了伯来塔9，那是三支MP7在吼叫。
“不能把他们看成一般的混混，他们是来杀我们的！”楚子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准备得很充分！”
“真是见鬼！”恺撒咬牙切齿。
MP7的枪声暂时停止了，暴走族们一边换弹匣一边纵声欢呼，其他人鼓噪着为端着MP7的“英雄枪手”欢呼。
MP7枪手用潇洒的手法上膛，持伯来塔的少年负责保护他们，二十多个大男孩肩并肩的缓步前进。
他们的心跳声在恺撒的耳朵里被放大为暴烈的鼓点，处在亢奋状态下的暴徒会做出比平时更冲动更肆无忌惮的事来，比如说乱枪杀了他们。
“楚子航！现在可以用君焰了吧！”
“校规中规定不能对普通人类使用言灵。”楚子航低声说。
“都他妈的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你那逼校规！你负责揍人，我负责写报告。”恺撒冷冷地说，“路明非你呢？”
“我？我都能啊。”路明非摊开手，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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