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边缘,无数色彩斑斓的蘑菇沿着坑壁一路往下滋生繁殖,很快就没入到了肉眼看不到的深处。
“怎样,有什发现没?”
站在天坑边缘的谢冬青问道。
赵宇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抓着已经快要变成菌质的手臂用力的摇了摇头,直到过去好一会儿後,方才干涩着声音说道。
“冬青哥,不行了,这天坑就好像根本没有底一样,我的菌菇已经往下长了至少一千四米了,还是没有接触到底部,洒落下去的孢子也没有触底,好像一直处於坠落当中一样。”
谢冬青闻言摸了摸脑袋,他看着眼睛已经泛起迷离神色的赵宇,当机立断的说道,“好了宇子,不用继续了,这天坑怕不是真没有底的,毕竟‘灾厄’之地可不讲常理的。”
赵宇闻言也不再坚持,立刻收回手臂将袖口拉下,天坑边缘处正在往下疯狂繁殖的蘑菇立刻停止了生长,随之不断往外开裂的缝隙掉落下去。
两人默默地往後退了两步,望着天坑又注视了好一会儿後,谢冬青方开口说道,“走吧宇子,这的‘灾厄’权柄与我们的能力并不符,强行纳入也只会加速自我异化,犯不着为了现场的这些灾祸之力跟那群‘黑狗’对上。”
“这大的事件,到时候关注过来的人肯定少不了的,咱两兄弟没必要掺和进去,凭白惹了一身骚。”
说完,他转头就往外面走去,浑然不在意两旁商店中三三两两望过来的目光。
惠民路商业街虽然出了这种大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往外逃去的,周围的建筑还是有不少人。
他们之中有没来来得及从高层建筑中下的人,也有天生胆大不嫌事小喜欢看热闹的,还有就是为了照看自己店铺的商人老板之流。
总之,谢冬青跟赵宇两人刚刚的异常表现就被不少人看到了眼,尤其是那一大片突然生长出来的蘑菇群,更是引人注目。
就这一会儿功夫,就被人拍摄了好几段视频与照片,然後流传了出去。
不过谢冬青跟赵宇两个对此并不在意,两人一路往外走去,丝毫不理会从两旁的建筑群中传来的照相拍摄声。
反正事後那群“黑狗”会来收拾洗地的,怎也轮不到他们来操心善後的工作。
至於他们二人的样貌被录像照片给流传出去?
谢冬青对此根本不在意,自从获得了“灾厄”权柄之後,两人的履历不知道被“对异科”翻了多少遍了,早就榜上有名了。
也不仅仅是他们,整个大祟国中,凡是从重大灾祸中躲过一劫,从而获得了“灾厄”权柄人,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记录在册的。
所以刚刚在惠民路口,见到疑似新面孔的张骄时,两人才会有些好奇的想要过来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认识”一下新的同类。
可惜张骄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就在二人即将到来之际,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
不过这并不表示三人没有了在认识的机会,靠近惠民路外的一座写字楼顶端,张骄站在往外倾斜的边缘处,俯视着前方乱作一片的街区。
脚下人潮如水拥作一团,正黑压压的一片的往外涌去,几乎分不清彼此,但张骄的目光却从头到尾一直盯着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的两人,直到他们离开惠民商业街区後,方才默默地收回目光。
“灾厄之地...天灾之主...权柄能力...自我异化......”
“在各种天灾人祸事件中,幸存下来的人掌握了本次灾难中所体现的某种表象,成为了所谓的灾厄使徒,但又因为这种能力能使人异化,所以保持了社会最基本的秩序?”
张骄轻声念叨着谢冬青刚刚说出的几个字眼,再加上选定世界时所观摩到的世界泡表象,一瞬间就推演出了这个世界的大概本质。
但对於这个结论,张骄也并不是很认可。
根据他在进入这个世界泡之前的观察,整个世界的“灾厄”化是不可能避免,如果没有外来力量的参与,整个世界的最终走向就是变为一颗生灵灭绝,充斥着着种种劫难的天灾世界。
天灾劫难就是这个世界的主题,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与真理。
任务所要求的拯救or毁灭世界,并不是普通人所想的那种“简单”的拯救亦或者毁灭。
拯救是将此世界从天灾的异化中解救出来;毁灭则将整个世界连同其中的种种生灵灾厄一起化为虚无。
所以,简单的拯救人类或者说生灵都不算是拯救,反之亦然,你就是把整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杀了,亦不算毁灭世界。
在张骄看来,於这个任务而言,拯救世界比毁灭世界还是要简单的多。
毁灭世界虽然说看来比较简单,一路无脑杀就行了,但真要做起来,你就会发现这是何等艰难的事情。
登天尚有路径,灭世也就是口嗨罢了。
就以张骄所在的现世为例,大周与西洋联邦的人整天叫嚣着对方敢入侵就用核武器灭世,大家一起都别活了。
稍微有点知识的人都知道,所谓的灭世也只是从人类生存方面来说的。
放到整个星球层面,纵然把全球所有的核武器都集中起来爆破,也顶多是给大地母亲刮刮粉,连拔粉刺都算不上。
别说是灭世了,就是全球人类都不一定能灭绝,更别提世界上别的生物群了。
所以,在看到任务後,张骄在第一时间就刨除了灭世这个选项。
因为,他真的没有这种能力,主也不行。
在降临到这个世界後,主的位格就已经消退,再无全知全能之力,因为这并不是祂的国度。
张骄在这个世界的本质只是一位神灵,而非全知全能、至高无上之主。
而且,这位神灵还是外来之神,遭到了世界的厌恶与敌视。
张骄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大地在厌恶他,气流在排挤着他,此世之间的一切事物都在抗拒着他。
世界,在憎恨着一切的外来之物,无论是他还是灾厄。
可惜的是,灾厄早他一步到来,已经开始融入到世界之中,几乎不分彼此。
所以在察觉到张骄的到来後,世界立刻发动了袭击,祂所降临之地,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凭空出现,将一整座商业大厦连同周围的一些倒霉的建筑、行人、车辆一同吞噬了进去,在大地上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仅仅是站在远处望着,就令人胆寒不已,两腿止不住的发抖发软,心中直冒寒气,但惊恐之余,一丝别样的感觉又自恐惧中悄然生出。
“过去看看吧,看看吧!!!”
“这深的天坑,也不知道有多深呢,要不下去瞅瞅,瞅瞅!!!”
天坑两旁的店铺中,数十人心中悄无声息地冒出了这个念头,正当他们下意识的迈开步伐时,数十名穿着制服的政府人员已经来到了天坑外围边缘,不断地拍摄记录着现场周遭环境。
而一群人当中,更是有五名胆大之人径直走到了天坑边缘,毫无畏惧的望着还在不断往内陷落着的天坑。
“大型灾厄事件,不过灾厄气息已经衰减到低烈度范围内,王队长,你可以招呼队员开始疏散现场的群众了,记住,把还停留在惠民街中的人员的信息都登记好,这三十天内做好观察与记录。”
“明白了,郑局,您放心保证不给您出现任何纰漏的。”
说完,五人中立刻有一人朝外围走去,开始安排人手开始疏散清理现场。
灾厄发生的地点如果不清理掉现场的普通人的话,很容易就引发第二次灾祸事故,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与事故。
这边,随着王队的离开,被称为郑局的中年男子已经走到那一大片鲜艳异常的蘑菇群边。
蘑菇依壁而生,不知道蔓延到坑中几多米深。
郑局往前探着身子,望着眼前的蘑菇群,脸上自然而然的流漏出一丝不满的神色。
他知道,有人比他们“对厄科”早一步来到了这,而且还进行了初步探索。
一想到这,郑局心立马就泛起了一丝火气。
“一群无组织无纪律,只知道给自己捞好处的家夥,早晚有一天要把你们这些不安定因素都收拾掉。”
嘀咕声中,郑局轻轻地跺了跺脚,前方长满了蘑菇的坑壁顿时如同滑坡的泥石流一样,哗啦啦的往天坑滑去。
惠民商业街外,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拥挤慌乱的街头逐渐变得秩序起来,硕大的喇叭声夹杂着警笛音不断地回荡在惠民商业街口。
“各位市民请注意,各位市民请注意,不要拥挤,不要慌乱,排成队列有序往外出行......”
“各位市民请注意,各位市民请注意,不要拥挤,不要慌乱,排成队列有序往外出行......”
喇叭声中,数十队全副武装的特警依次列开,排列成整齐的人墙阻隔在道路上,将奔涌出的人群引导向後方的已经清理开来的安全地带。
在那,临时征调而来救护车和政府工作人员已做好了准备,救治伤员,安抚群众,记录是否有在人群中走失的小孩老人等等。
......
张骄漫步於人群之中,看着一旁忙碌而有序的展开救援收尾工作的“对厄科”,转身就往城市中央走去,并没有半点想要与这个世界的官方或者是个人接触意思。
此世如此敌视自己,那生活於世界内的个体自然也会深受影响,本能的从各个方面怀疑、厌恶、敌视着自己。
想要与他们进行接触、交流、合作,可谓是一件极端麻烦与艰难的事情。
现实不是游戏,并不是乖乖当个脚男帮人家东跑跑西转转、打打怪送送信,就能把声望关系一路刷到崇高膜拜的。
所以,张骄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与本地土着力量进行合作的打算,至少在开始阶段。
而且在经历过降临之处的这场袭击後,他已经基本上知晓了这个世界的大致症状所在,其余的旁枝末节已经不甚重要。
因为,对於如何拯救这个世界,张骄已有了方法。
如果是其他任务者降临这个世界,最合适的方法自然是先探知世界的基本信息,然後进入一处即将或是正在发生灾祸之事的地点,再借助自身本来的能力,从灾祸之中存活下来并想方设法尽量取得灾祸权柄,从而彻底融入到这个世界当中,不再受到世界的敌视与抑制。
这样,任务者们才能从容的计划与执行空间发布的任务。
否则,在世界本源的敌视与抑制下,危险、困难、敌人只会源源不断的袭来,早晚被拖死在其中。
张骄自然也不例外,一旦他稍微泄露出一点自身的气息,笼罩於世界之上的灾厄事件就会立刻袭来。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将自己“洗白上岸”,不过从一开始张骄就没有打算去获得某样灾祸权柄,从借助权柄的能力掩盖住自己的真实身份。
相反,祂反而要将自己的身份广而告之,让亿万之人知晓祂之存在。
待到万人颂唱之时,便是主归来之日。
当然,直接显露神迹宣告自身存在的方法并不能行,还是需要“亿点”委婉的方法。
主的位格既然已经降落,那就转变成另一位的面相好了,反正神灵一体多面,有着数个各不相同的面相神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张骄默默的看着从一位行人手中借来的手机,快速地翻看着整个大祟国的地图与相关的新闻消息,然後选定了一处地点。
神灵复苏,礼赞三阳吧。
......
日上高头,艳阳高照,响亮的鼾声从讪阳大宾馆中的不断的传来。
前来收拾卫生的保洁员听着屋如雷般的打呼噜声,径直收回了手中的房卡,转身就推着工作用的小滑轮车往下一间房间走去。
这响亮鼾声,一听就是昨晚喝高了的,一时半会儿的可是叫不醒,等下再来收拾好了。
不过似乎有人并不是很认同保洁阿姨的看法,单人标间,一阵阵刺耳的重金属乐夹杂着震动音正接连不断的从床头的手机中传来。
铃~!!!
铃~!!!
尖锐的铃声中,斜睡在床上的彭伟猛地一个起身,粗暴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後,一边揉着自己睡眼朦胧的眼睛,一边重重地按下手机的接听键,然後一道洪亮的声音立刻从话筒中传了过来。
“彭头儿,你猜我们挖到什了?”
正准备骂两句的彭伟顿时打了个寒颤,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连串的物件。
“什国防电缆,什银白镯子,什提桶跑路......”
各种胡思乱想中,彭伟一拍脑门,终於清醒了过来。
“妈的,自己这次又没承包市区的活儿,能挖出啥来?吓死老子我了!!!”
正当他准备破口大骂时,话筒中的声音又再一次传了过来。
“彭头儿,你绝对想不到我们挖到了什?”
听着话筒中略带惊喜的声音,彭伟沉默了数秒後,顿时一声爆喝,“刘疤子,你苟馹滴到底挖了个啥?”
刘疤子茫然的听着话筒中的臭骂,茫然了好一会儿後才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彭头儿,我们挖到了一座庙,麻杆说是牌匾上写的是啥三阳神的庙,反正咱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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