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苏平抬手抱臂,说:“你最近咋越来越爱卖关子了?直说不行?”
“这不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嘛,”凃仲鑫一摊手,说:“直接说怕你们受不了。”
“噢?”
“看过蜘蛛的十宗罪吧?”凃仲鑫问。
苏平皱眉,说:“听说过,也看了些,怎么?”
凃仲鑫则看向祁渊:“小祁你呢?”
“看完了。”祁渊点头说道:“高中的时候看的,就是那时候对刑侦产生了兴趣,当时还立志当法医的来着,可惜高考失利,差了几分,报了警校。”
“噢?这倒也是好事。”凃仲鑫轻笑一声,然后问:“你觉得对那一套小说而言,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重口?猎奇?”祁渊脱口而出。
“重口。”凃仲鑫说道,尔后轻叹口气:“那具尸体也很重口,简单说,他吃屎了,还有点粘牙。”
“呕!”苏平没忍住,随后立刻点上一根烟,翻个白眼:“你踏马这一句粘牙可把我恶心坏了。”
“我当时也是。”凃仲鑫撇撇嘴:“另外估计你们自个儿也看出来了,死者受害前遭受了相当惨的折磨,右手两根指头被削了,身上被捅了七刀,大腿被砍两刀,右眼也被戳瞎,最后割喉,斩断脖子。”
祁渊回忆一阵,说:“当时我在家里,隐约听到惨叫,开始以为是错觉,但紧跟着又是惨叫……
当时声音不算特别大,但是特别急促,听上去倒也不算虚弱,当时我以为是隔音还不错的原因,毕竟这栋楼隔音虽然不大好,但也不坏,平时很难听到什么动静。
但循着声音往下跑的时候,紧跟着就听到特别凄厉、高昂的惨叫,我估计就算我在自己家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周围住户也没忍住开始三三俩俩跑出来了。
所以我想,前边的几声惨叫声音略低,应当和隔音没有太大的联系,可能死者在被威胁的情况下硬忍着吧,吃痛下本能的喊了一声就憋回去了,再受伤再喊一声再憋回去。”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凃仲鑫颔首说道:
“除却脖颈处的创口之外,其他地方的伤创并不算太深,也并未伤及大动脉,而且结合现场血液分部判断,凶手下手很快,整个过程持续不算太长,死者遭受致命创伤时也不算虚弱。”
祁渊皱眉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反抗呢?他又没昏迷,遭受这样的折磨怎么也会本能的起来反抗吧?明明客厅都有明显搏斗痕迹……”
“他被束缚了。”凃仲鑫打断他,说道:“用的是钢丝,很细,里头光线不是很好,加上你刚刚情绪也比较紧张,乍一看估计没看清。”
“哦。”祁渊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就怪不得了。”
“搏斗,束缚,折磨虐待,吃屎,杀人,砍头。”荀牧说道:“这一系列动作……够狠啊,要我看,不是仇杀就是情杀了。正常情况下,也只有这两种性质的凶杀案会这么恶劣。”
苏平嗯一声,说:“按部就班展开调查吧,确定受害人身份,再把他的人际关系网给拉出来。”
“他钱包就在床头柜上,里头有身份证。”凃仲鑫说:“叫什么来着?甄啥来着?记不清了,老魏查了一下就交给了小松,等会儿你们直接去问他。我看过两眼,对比身份证照片,应该是他本人没错了。”
“好。”苏平颔首。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把尸体拉回去了。”凃仲鑫又说道:“不过估计勘察价值不高,主要就只能查查指甲缝,看看有没有凶手的皮肤组织、血液之类的。”
苏平嗯一声,又问:“要不要帮手?”
“不用不用。”他摆摆手,又回到房间里。
片刻之后,荀牧嘀咕道:“不行,我还是很好奇那俩躲衣柜里持着凶器的家伙,嘛情况?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鬼知道了。”苏平有些烦闷,跟着又啧一声,抬手掸了掸落在衣服上的烟灰,才接着说道:“女的跟痴呆了似的,问什么都听不进去,男的也差不多情况。
但我猜那女的是真蒙圈了,男的我觉着是在装傻。但他伤成那样儿,一个劲儿喊疼,不然就支支吾吾啥也不肯说,我也拿他没辙。”
祁渊点点头,认真的说道:“那男的肯定有问题。”
“屁话。”苏平翻了个白眼:“没问题能提着剁骨刀躲衣柜?还TM想冲出来砍老子。”
“别这么凶嘛,”荀牧啧一声,嘟哝道:“还以为这一个月的磨砺能让你脾气收敛点呢。”
“少来,老子被他们折腾的每天都在爆炸的边缘。”苏平嗤一声,意见颇大的样子。
荀牧讪讪的笑两声,不接话了。
不一会儿后,痕检初勘结果也已“出炉”,老魏也走出来,脱了手套,直接了当的说道:“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啊,单纯从现场看,应该是双人作案,身高一个在一米米个一米五三到一米五五之间。”
“这身高……”苏平问道:“一男一女么?”
“大概率了吧。”老魏说道:“一米八以上的女生可罕见,一米五的男生也难寻。”
荀牧则问:“还有别的线索吗?”
“唉呀妈呀,”老魏猛地扭头,看向站在祁渊身后的荀牧:“荀队你咋搁这儿呢?艾玛吓我一跳啊。”
荀牧眼角一抽。
老魏赶忙干咳两声,随后认真严肃的说道:“其他线索暂时没有了,从现场血手印等来看,凶手估计戴着手套。”
“又戴着手套?”祁渊皱眉道:“这些凶手一个个的,怎么都学精了?咋都带手套?”
“不然呢?”苏平瞥了他一眼:“指纹库建立以后,案子就分成两大类,一类是发现指纹直接锁定刷刷刷就破案了,但这样的大多也不需要查,多是冲动作案,当场就能抓获;
另一类就是预谋作案,最基本的常识都知道点,大多还会做好功课,至少不会留下指纹这么低级的错误。”
“也是。”祁渊应一声,接着又忍不住叹口气,说:“我寻思着凶手应当跑的蛮匆忙的,还以为会留下些破绽呢,没想到指纹都没留。”
“刚苏队说了,留下指纹可以算是这类有预谋作案中的最低级错误了。”老魏轻笑着说:“但……也就像你说的,他们走的匆忙,怎么可能不留下破绽呢?”
“噢?”
这下子,祁渊三人的目光都立刻聚在了他身上。
苏平更是直接问道:“什么线索?”
老魏不敢再学凃仲鑫那样卖关子,赶紧直接说道:“指甲。”
“噢?”
“可能是逃的急切,往下跳的时候,凶手有一枚指甲卡在窗缝上,硬生生被扯了下来。”老魏说道:“上头还带着点皮,完全足以做DNA鉴定了,这可是极其重要的铁证。”
“嘶!”祁渊没忍住吸了口凉气,问道:“指甲直接被扯下来了?”
“是啊。”老魏说:“我看着都觉得菊花发痒,指甲隐隐作痛。”
苏平倒满意的点点头,跟着又问道:“还有别的线索吗?”
“暂时就这些了。”老魏说道:“倒是做了个大致的现场还原,基本能够确定,两名凶手与受害人在客厅发生了激烈的搏斗,随后将受害人制服并束缚住,拉回卧室——这一过程中,受害人被削掉了两根指头。”
苏平轻轻点头,这一过程其实都不需要老魏再多赘述,他入户的时候就一眼看出来了。
随后老魏又一摊手,继续说:“基本就这些了,勘察时间太短,其他线索暂未发现。不过现场有少许泥土,而受害人的鞋底还比较干净,再勘察衣柜,那一男一女也算干净,估计是凶手带来的。”
祁渊眼前一亮:“回头做个微量元素鉴定?”
“我就是这么想的。”老魏点头,接着又摇头说:“但别抱有太大的期望哈,前提是这泥土当中有一些标志性的元素,而且来自于凶手的住处附近,否则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尽量试试吧。”苏平说道,不过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确实也没报啥期望。
就算这泥土相对特殊,也不一定被登记在案,未必能找到出处,这虽然是一条方向,但想靠它突破也不容易。
好在案子才刚刚展开,且基本确定性质应当是仇杀或者情杀,重点勘察工作应当落在人际关系排查上,痕检这块能锁定一片完整指甲,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老魏又说:“门没有被翘过的痕迹,再考虑到死者在家中,凶手应该是直接敲门进来的。
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戒心小点的人,尤其是男性,居家安全意识相对薄弱,谁敲门都可能直接开了。”
“嗯。”苏平再次颔首,这条消息没啥价值,提不起他的性质。
汇报完毕,见苏平也没什么要问的,老魏便再次回到房间里,继续做下一步更为细致的痕检。
苏平看看时间,才八点出头,跟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挑眉,侧目看向祁渊,问道:“对了,刚刚你说……你是快睡着的时候听到的惨叫声?”
“对啊。”祁渊颔首,接着说道:“所以我才以为是幻听,就打算关了投影仪睡觉去,结果又听到了。”
“那会儿才七点多吧?”苏平眼角一抽:“你丫七点多就睡觉?一点都不像城里的年轻人啊。我寻思着最近也没啥任务,你不缺觉才对吧?”
“早年缺的多,咋睡都不够。”祁渊挠挠头:“我虽然不像苏队你躺下就能睡,但多数情况也不会失眠,想睡的话很快就能……”
“得。”苏平摆摆手,说:“时间还早,其他兄弟也还在各户走访着,估计没那么快出结果,去你家坐坐?”
“行啊。”祁渊立刻点头,然后一摸口袋,表情僵住,几秒后又忍不住讪讪的笑了起来。
苏平目光一斜:“咋,钥匙又忘带了?”
祁渊尴尬的点点头。
“你这脑子……回头好好学学开锁吧。”荀牧叹口气,说:“今儿你运气好,我给你露两手。”
“好啊好啊。”祁渊连连点头,他去找开锁的还得五十块呢,省钱了。
苏平则忍不住吐槽道:“就他这猪脑袋,学开锁?还不如换把指纹锁来的干脆点。”
祁渊张了张嘴,正想反驳,结果荀牧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赞同道:“也是哦。”
祁渊:???
开几句玩笑,三人便走到顶楼,苏平四处瞧瞧,从墙上撕下两张广告名片下来叠一块,从门缝插进去,几下子便将门给直接打开。
荀牧撇撇嘴:“说好的我露一手,风头都被你抢了。”
“这算啥子风头。”苏平翻个白眼,随后对祁渊说道:“你这门可不太安全,太好开了,以后出门一定记得反锁,能加大点开门难度,不然就干脆买个密码锁,记得买那种正反锁舌设计的,防卡纸直接开。”
祁渊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
同时说:“密码锁就算了吧,在这楼里显得忒招摇,感觉反而更遭贼。”
“也是这道理。”苏平点点头,随后又说:“那你平时记得自己注意。”
“嗯。”祁渊颔首,随后招呼苏平和荀牧进来坐。
苏平也不客气,问道:“有茶不?”
“没,只有茶包。”祁渊抿抿嘴,想了想又说:“还有菊花茶,喝不?”
“也成吧。”苏平点头:“那就来点菊花茶,败火。老荀坐着休息吧,你几点钟回去?别让你老婆担心了。”
“不着急,待会儿。”荀牧笑道:“十点左右再走吧,半个钟就回去了,回去直接歇着。”
“好。”苏平应一声,接着就瞧见祁渊先小心翼翼的将钥匙揣兜里,才开始烧水沏茶,不由扬起嘴角,笑道:“别说,有时候小祁还蛮可爱的。”
荀牧挑眉:“收他当女婿?”
“滚吧你!”苏平怒目而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你还不让她嫁人了咋滴?”荀牧撇撇嘴,说道:“我看小祁真的不错,不如……”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