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苏平口罩动了动,似乎在撇嘴,说:“我没打算戒,不在不抽烟的人面前让他们吸二手烟也就是了,戒它干嘛?”
祁渊无言,又劝了两句,见他态度开始变得有些敷衍,便也不在多说了。
他自己都还没戒掉呢,能不能戒成功也两说,是以话语根本没啥信服力。
又等了一小会儿,便看到位戴着口罩的民警一路小跑着过来,对着苏平一敬礼,问道:“你好,请问是余桥过来的苏队吗?”
“我是。”苏平回礼,随后问:“你是县局的?”
“是的。”他说:“你们叫我小华就好。”
随后又说:“请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回县局。咱们大队没有独立出去,就在分局里头办公的。
嫌疑人宋兆祖这会儿也在那儿,你们要审的话直接提审也行,不急着审讯的话,把手续办好了就把人带回去吧。”
“好的,麻烦了,先在你们这儿审吧,有些线索,越快挖掘出来越好。”苏平说:“麻烦你们帮忙腾出个审讯室来了。”
“不麻烦,都现成的。”他摇摇头,随后当先带路。
三人走出站前广场,又进了停车场,坐上辆警车,便往县局开去。
该县县城范围并不太大,南北不足五公里,东西更只有三公里左右罢了,不是特别赶时间的话,不论想去哪儿都能走路步行过去,更别提开车,几分钟也就到了目的地。
停好车,小华看了眼手机,笑道:“审讯室已经腾出来,人也带过去了。苏队,你们要着急可以先审,审完再补手续就是,那些东西都不急。”
“多谢了。”苏平连连颔首。
幕后雇主尚未明确,且随时可能出逃,加上可预料的警力资源在一段时间内会越来越紧张,苏平当然想尽快把需要的信息统统都给问出来。
哪怕仅仅只提前半个钟一个钟。
但跨地域办案本就麻烦,手续繁多,如果当地同事不同意,非得先办手续的话,他也没什么办法。
好在这回碰到的单位相对比较开明,也很配合——说起来,这在他职业生涯中都蛮少见的。
小华很快带他们到了审讯室外,尔后侧过身:“我就不进去了,你们直接审吧。审讯记录册、录音记录和视频啥的,我们得保留一份原件,不过拷贝件你们可以带回去。”
“好。”苏平点点头,直接领着祁渊走进审讯室中。
审讯桌上坐着的,正是嫌疑人宋兆祖,看着五十来岁年纪,但没有如大多数富态的中年人一般发福,反倒挺精瘦的,就是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是太好,恐怕这些日子都没好好睡过觉。
“苏队,你来啦。”他抬头看了一眼,挤出一丝微笑。
“你认识我?”
“当然。”他点点头:“你,还有荀队、凃主任、柴主任、孟队、赵警官等等,你们支队还有下边各大队的主要负责人和精英,我们都做过专门的调查研究。
我们做计划的时候,也会针对你们的办案风格想办法避免撞到你们擅长的点上。”顿了顿,他看向祁渊,微笑:
“这位是祁警官吧?像是你这样的生面孔,却又经常与上述几人一块儿参与到各种案件调查工作中的,我们也会了解。因为你这样的说明很受领导的看重,肯定有过人之处,不研究清楚了,容易翻船。”
祁渊微微一愣,随后不咸不淡的说:“过奖了,不敢当。”
“你们功课做得倒是挺足。”苏平接过话。
“必须的。”他说:“否则我们早就被抓了,不是么。除了制造意外,咱们还得想办法避免被你们看出人为的痕迹来,否则意外就不再是意外了。”
“是这个理。”苏平颔首,又直接切入正题:“这些天过的很狼狈吧?”
“是啊,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他叹了口气:“就在前些天吧,我碰到了一次车祸,但我见机快,躲过去了,毫发无损。”
“你怀疑雇主在整你?”苏平说:“你干的就是这个,疑神疑鬼也挺正常的。”
“倒也不是,他们虽然有钱,但某些方面,不如我们专业。”宋兆祖摇头说道:“即使想要对付我,也得找我的同行来办,还得确认我的位置。而国内很少干这个的,我的同行大多都在国外,要不然就在妈港、轰控。
所以,虽然确实不排除他们想要弄死我以高枕无忧,彻底斩断自己暴露风险这种可能,甚至可能性还相当大,但他们的行动不可能这么快,这次的车祸应该只是意外。”
“噢?”
“但这次意外让我发现,我比自己想象中怕死,惜命。”宋兆祖叹口气,说:
“我的身份暴露之后,想要我死的人太多太多了。不只是这一次的雇主,也不止之前被我们害死的人的家属,还有前几次的雇主,他们同样不会容忍我活下去。
说来也可笑,我这样的犯罪,竟然还得寻求你们公安的保护。”
“可你应该很清楚,选择自首,你大概率也免不掉死刑。”苏平说。
“我知道,太多人想要我死,他们的人脉链条太广。”宋兆祖说:“其实你可以自信点,把大概率三个字去掉。我肯定要死的,死缓都别想。”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可好歹,我能死的比较痛快些,留个全尸。
否则的话,落到这桩案子,或者之前策划的案件的雇主手里还好说,要落到那些大佬的家人手里,唉。
要知道,那些人中,不乏混黑的,即使他们心里甚至感激我,因为我把大佬干掉了,他们才有机会继承现有的一切,可该有的姿态必须得做,用最残忍的办法把我活活虐死。
到时候别说全尸了,你们警方能凑齐我的尸块都难,我爸妈都认不出我的模样来。
所以那次车祸,我压力就一直很大,直到昨天,除夕夜,撑不住了,才下定决心,跟我爸妈打个视频电话,一块儿吃个年夜饭,然后就过来自首。”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