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准备去化缘。
他从院子里的竹竿上切了一块腊野猪肉下来,烤得肉香四溢,然后拿到小屋里面磨蹭了半天才出来。
出了尾芒山,再行约一里远,有一座庄园,高门大宅,气派非凡,这是尾芒镇首富鲍银山的产业。
花木栅栏围着的花园里栽满名贵的花木。此时在一棵桂花树下,有两男三女围坐在大理石桌旁嘻笑饮酒。其中一位白袍青年左右各搂着一位妙龄女子,旁若无人地互相喂食。
无忧腋窝下夹着一根拐杖,站在院门外“笃、笃、笃”地敲木鱼。
一蓝衣青年听到了木鱼声,对白袍青年说道:“鲍武,外面好像有人敲木鱼。”
鲍武一听,突然一拍石桌大吼道:“谁在外面,赶紧滚!”
木鱼还是“笃、笃、笃”地敲个不停。
鲍武抓起一个琉璃杯,猛地朝院门砸将过去,“啪”地一声砸在了院门上,琉璃杯撞得粉碎。
只有一点酒星子洒到了无忧身上,他继续“笃、笃、笃”地敲着木鱼。
鲍武推开两个女子,骂骂咧咧地朝院门冲过来,一脚把院门踢开。一见无忧小和尚,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怎么又是你这个小秃驴!三天两头跑到我家来化缘。”
花园里的其他人陆续跟了出来,还有一些仆人也跑出来看热闹。
无忧学着师父的高僧姿态不喜不怒地道:“鲍施主,小僧从山门出来,贵府正是山下途经的第一家,所以,小僧只好从贵府开始化缘了。还请施主施舍一二,多积功德。”
蓝衣青年好奇地问道:“鲍武,这小和尚经常来化缘吗?”
鲍武应道:“可不是嘛,就来自附近的尾芒山。”
两个妙龄女子一左一右搂着鲍武的手臂撒娇道:“鲍少,快点嘛!人家都等不及了。”
鲍武被撩拨得春心荡漾,朝无忧吼道:“别扫了你大爷的雅兴,识相的就赶紧滚!”
无忧依然虔诚地看着鲍武,大有不施舍就不走的意思。
鲍武实在是被烦透了,好几次他正乐在兴头上的时候,这小和尚就跑来化缘。这不刚从秀春楼叫来几位姐儿,这不识相的小和尚又来化缘。
鲍武朝一个少年仆人使了个眼色:“来福,赶紧去给这位小大师打一碗小武的点心来!”
来福马上会意过来,嘴都笑歪了,乐呵呵地就朝后院跑去。
无忧知道这主仆俩又准备整幺蛾子了。
鲍武搂着两个青楼继续女子调情。一个女子给他喂果脯,另一个女子给他喂酒。
鲍武问两个青楼女子:“想看好戏吗?等一下包你们好看,要是不精彩,鲍大爷我赔你们十倍的赏银。”
两个青楼女子一听有好戏看,说不定还有额外的赏银,扭着腰肢异口同声地问道:“鲍少,什么好戏嘛,快说来听听好吗?”
“不急,不急,好戏即将登场!”鲍武眉飞色舞,故意拖长了声音:“精…彩…着…呢!”又朝两个青楼女子的小嘴里悠悠地各喷了一口酒气。
管他们一唱一合多精彩,无忧依然虔诚地敲他的木鱼。
“汪,汪,汪,吼…”伴随着低沉的狗叫声,一条体型巨大的獒犬跟着来福奔了出来,到了鲍武面前就立马乖乖地坐立在地上,然后瞪着凶眼向四周来回地扫视。
来福把一碗东西递给无忧:“小大师,这是我们公子赏给你的,不用客气,快收下吧!”还用戏谑的目光盯着无忧。
无忧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碗满满的狗食!心中暗骂:“去你大爷的纨绔恶少!”
獒犬一看来福把碗给了无忧,很愤怒吼叫起来:“汪,汪,汪,吼…”
紧接着,獒犬似乎闻到了什么美味,鼻子一嗅一嗅地搜索香味的来源。然后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无忧的臀部,口水哗哗地就流下来了,还一边砸吧着嘴巴,馋相毕露。
鲍武假装大善人的口吻说道:“小大师,区区点心,不成敬意,请笑纳!”
无忧也假装甚为满意:“多谢鲍施主的善心!佛祖一定会保佑鲍施主一家福泰安康,祖祖辈辈都有吃不完的点心。”端着一碗狗食向鲍武施一礼,连碗也不还,转身就朝尾芒山来路走去。
鲍武被无忧拐着弯骂了,脸都绿了:“好你个小秃驴,竟然敢骂我家祖祖辈辈都吃狗食!”
鲍武朝獒犬喊道:“小武,送送那个小秃驴!”右手朝无忧一挥,那獒犬一声狂吼就朝无忧追去。
一看这架势都放凶猛的獒犬咬人了,蓝衣青年和三个青楼女子也没想到鲍武这么狠毒。蓝衣青年担忧地对鲍武说道:“鲍武,这不太好吧?”
鲍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哈哈,没事,我家小武就喜欢玩这种刺激的游戏,你们就耐心看好戏吧!”
无忧把木鱼往布袋里一塞,拄着拐杖拼命逃跑,但右腿残疾根本就跑不快。獒犬很快就追了上来,朝他右边臀部狠狠地咬了一口,撒下了一块肉,然后放慢脚步嚼起来。无忧右边臀部鲜血止不住地流下来,整条腿和裤管都被鲜血染红了。蓝衣青年和三个青楼女子还是第一次见此惨象,似乎都被吓得愣住了。特别是那三个青楼女子吓得脸都白了,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她们觉得这太残忍了!
无忧拄着拐杖一边逃命,一边大喊:“哎呦,痛死我啦!救命啊,救命啊!”
沿途农田里正在干活的乡民们都停下来,议论纷纷。没人敢出手相救,因为他们害怕鲍武会报复他们。
“真是造孽啊!连个小孩都不放过。”
“可不是嘛。前天张家的儿子刚被那恶狗咬伤了。老张找他理论赔偿,那恶少竟然反过来诬陷老张的儿子主动挑逗了他的狗才被咬的。”
“十天前,这恶少因为看不得刘家的姑娘与王家的小子眉目传情,竟然放狗咬伤了王家的小子。”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鲍家有钱有势,没人惹得起他们!”
“他的姐夫就是县尉大人。听说县衙门好多年都没有县令大人,一直是他那个县尉姐夫的官最大呢,你说还不是他鲍家的天下嘛!”
“大家小声点,别被他听到啊,少说他家的事为妙!”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獒犬吃完那块从无忧臀部撕下来的肉,又加快速度向无忧追去。此时无忧已经进入了尾芒山的山谷里。但獒犬一加速,他还是摆脱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