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村民手持着钢叉和锄头就将小青牛围了起来,一脸紧张,不敢轻举妄动,小青牛的身躯庞大,一眼便知道这是头妖,而非一般的凶兽,村民不过是普通人,对妖的厉害和凶残那是忌讳莫深,要不是家儿老小都在村中,这些村民早就逃之夭夭了。
李玄衣安抚住不安的小青牛,翻身而下,对着一众村民拱手一礼道:“各位乡亲不要紧张,贫道途经此地并无恶意,这只青牛是我的坐骑,只吃素不吃人的。”
一众乡亲们一见牛背上还有一个人,这才长舒一口气,脸上紧张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一名须发皆白的年长老者上前拉着李玄衣的袖袍道:“后生,天色晚了,山里可不安全,今晚在老汉家过夜,难得有客,让儿媳妇多炒几个好菜。”
“村长,俺今天抓了一箩筐的鱼,晚上去您那凑个角.......”
“俺婆娘今天啊做了大烙饼,村长俺晚上给您那些嚼嚼.......”
“村长,还有俺,还有俺......”
“俺也去,俺也去......”
白发村长乐得合不拢嘴道:“都来,哈哈,都来,热闹热闹挺好。”
李玄衣微微一笑道:“多谢阿公,晚生恭敬不如从命。”
白发村长开怀一笑,拉着李玄衣的手就往家里走,一众村民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回家准备吃食,一时间百户人的小山村热闹非凡。
李玄衣的鼻子耸动,眉头一皱,眼眉低垂,异色双瞳之中暗波流转,这村子中飘荡着饭菜的香气,但是隐隐约约还有一股臭气,小青牛刚刚进入村子便赶到不安,妖的直觉远强于人族,或许其中定有隐秘。
老村长抓着李玄衣的手一路来到一座竹舍之前,一圈篱笆围住一座风致的竹舍,篱笆之内十数只家鸡咯咯的叫唤着。
篱笆的后面,是一片竹林,小青牛自己跑到竹林里吃起竹子来,老村长的儿子儿媳妇两人张罗着吃食。
李玄衣四下看了看,倒是没什么寻常的,便开口问道:“老村长,今日可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老村长皱了皱眉头沉吟道:“也没啥,就是家家户户总是丢鸡仔,可能是山中的野兽来偷吃的,人没事儿,俺们也没怎么注意的,反正只是少几只鸡仔,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李玄衣闻言,异色双瞳微微一眯,心中了然,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一会儿的时间,老村长家中聚集了几十号人,大家心性淳朴,都拿出家中最好的吃食和众人分享,一起宴请李玄衣。
虽然李玄衣已成金丹之道,可以辟谷,但是对着这沾染着红尘气息的凡人食物却依旧心心念念的放不下。
一碗碗浑浊的米酒,却有别样的风味,入口苦涩,回味甜香,一股麦子的香气反复在口中回荡,李玄衣与众人一同吃喝,不拘礼数。
“烧鸡来喽......”老村长的儿子端着一盘烧鸡小跑着上来。
一股独特的荷叶香气,让人着实食指大动。
“好香......好香,我......我要吃烧鸡......”一道怪异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齐齐朝身后望去,只见一只黄鼠狼蹲在窗户上,一双小爪子不停地搓着,贼溜溜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烧鸡,口水都差点要留了出来。
一众村民先是一愣,随即大骇,纷纷惊呼着往后退,顿时数十个汉子都被吓得缩在角落,恐惧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
“妖?是妖怪啊!天啊,怎么办......”
“俺的天,会说话的黄鼠狼,俺命休也......”
“不要吃俺,不要吃俺,俺很多天没洗澡,很臭的......”
众人哀哭不止,只有老村长一人挡在众人的身前,却是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
黄鼠狼饶有兴致的看着众人的哀嚎,目光扫视一圈,再度盯住桌面上的烧鸡,一个劲的咽口水。
李玄衣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将烧鸡插起,抛给黄鼠狼,黄鼠狼双爪接住烧鸡,面上露出极其人性化的喜悦,满足的吸了一口气,大口的咀嚼起来,边吃口中便含糊不清的道:“谢......谢,好吃。”
李玄衣伸手插入地面,抓出一大团泥土放在手中道:“大仙,晚生李玄衣,这厢有礼了。”
黄鼠狼闻言一愣,连香喷喷的烧鸡都不管了,身形一窜,落在李玄衣身前的桌子上道:“你认识我?你.....你....也觉得.....我像神仙是吗?”
李玄衣捏着手中的泥土,伸出一只手,天罡三十六变法之六甲奇门之术,前世今生,祸福吉凶尽在一手之间。
李玄衣眼眉低垂,一切已然了然于胸,这黄大仙应该是妖精境后期的妖,修为远低于李玄衣,这才能被算出一切。
“大仙,您乃这片山中之精灵,虽是妖却修的是神道,百二十年来,不曾害过任何人,虽然偶尔为了口腹之欲偷吃几只鸡仔,晚生所言对否?”
黄鼠狼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一爪抓着烧鸡,一边欢快的在桌上打着转道:“是极是极,小后生,你也觉得......觉得我像是神仙......成神仙。”
李玄衣哈哈一笑,对着一旁的吓的胆颤的村民们道:“乡亲们别怕,大仙不是邪鬼妖道,乃是山中的精灵,并不会伤人,乡亲们不用如此。”
一众乡亲见到这黄大仙灵动和善,和一般凶恶的妖物真不一样,至少没有伤害人的表现。
黄大仙许是吃的开心,居然还朝村民们招招手,这一举动顿时让一众村民心中的恐惧放下不少。
李玄衣将手中的泥巴捏成一个身穿长袍,站立合手的黄大仙模样在桌上道:“大仙,神道不同于仙道,仙道修己,神道持世,若想神道有成,避世修行定然不行,不如这般,以后村民们每日供奉大仙,早晚三柱清香,每逢月圆供奉烧鸡米酒,作为交换大仙护佑其风调雨顺,不受其他妖物鬼怪的迫害,大仙意下如何。”
黄大仙闻言,顿时放下手中的烧鸡,严肃的思索一番,眼中的灵光一闪,指着一众村民们道:“他们......真愿意,供奉我?”
黄大仙话音一落,老村长一步向前对着黄大仙深深鞠了一躬道:“大仙,您还记得俺么?那个放牛娃,六十年前,那个被蛇咬了的放牛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