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联的处罚决定在与卡塔尔赛后的一小时姗姗来迟。
“U18国青南疆籍球员杨鸣蓄意挑起争斗,引发国青发生斗殴事件,性质十分严重,影响十分恶劣,经研究决定,将杨鸣即刻开除出队,以儆效尤。打人者如王浩,林李烨等,给予留队察看处分。”
当媒体爆出国青斗殴事件的处理结果后,外界一片哗然。
“开除?本来就是马上要超龄的球员,开除了有毛用,做个姿态而已。”
“那怎么办,不开除他,就得把打人的那几个都开除了,比赛还怎么踢?”
“那可不一定,没看到杨鸣这场比赛的表现吗?一球一助攻首开记录啊,说不定开除那几个打人的反而更好了呢?”
“你傻了吧!打人的那几个都是巨能梯队的,被打的是南疆一家业余小俱乐部的,得罪谁不得罪谁,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办吧!”
“最近是不是流行打架啊,刚刚看新闻恒达预备队两小将互殴,一个司徒一个王军辉,哎呦那可叫一个精彩。”
由于打架事件中,所有媒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打架过程,谁都没有注意到斗殴是什么原因引发的。而足球报的独家报道则揭示了这一切。
杨鸣硕大的头像出现在网站的封面图片中,而从他口中喷射出的液体像一枚子弹,指向了王浩所在的方向。
标题是:一口唾沫引发的血案。
※※※※
“队长,你被开除了,怎么办?”金圣亨拿着手机,忧心忡忡的问。
“关你屁事。”
杨鸣躺在床上,没好气的回答。
“那球队下一场比赛怎么办?”金圣亨仍然忧心忡忡。
“关我屁事。”
杨鸣冷漠的甩出一句。
金圣亨不再说话,静静的托着腮帮子发呆。
杨鸣有点不好意思,金圣亨毕竟是在关心自己嘛!虽然自己心情确实不是太好,但是迁怒于人也不对吧。所以杨鸣开始没话找话,“小金子,你在想啥?”
“我在想,世界上所有问题,是不是都可以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来回答……”
“关你屁事!”
杨鸣是真的很生气,幸幸苦苦拼命,好不容易踢赢了卡塔尔,没想到刚踢完比赛,足联就给自己来个过河拆桥。问题是,河还没过去呢,现在拆桥是不是早了点?
妈的,滚他丫的,爷不玩儿了成不?
杨鸣一阵烦躁,扑腾跳下床,打算找健身房好好操练一下。
刚打开门,就见到黑压压一堆人围在门口,是王浩和耿朝辉他们。
杨鸣瞅了他们一眼,没说话,推开王浩就往外走。王浩一把拉住杨鸣:
“你瞅啥?!”
“瞅你咋滴!”
“没咋滴,就是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
“我说过什么话?”杨鸣大怒。
“赢了之后让我们打一顿,打爽为止,怎么了?说了话不算数啊?!”王浩斜着眼,看着杨鸣冷笑。
“好!我站这里,你们随便打!”杨鸣头皮都发麻了,一股子火气立刻顶在脑门上,感觉头发都竖立起来。
王浩提起碗口大的拳头,冲着杨鸣就走了过来。
杨鸣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拳头轻轻的捶在杨鸣的胸口……
杨鸣睁开眼睛,面前是王浩灿烂的笑容,“好了我打爽了,下一个!”
队友们一个个走上前来,每个人都在杨鸣的胸口锤了一拳。
“真爽!”
“从来都没这么爽过!”
杨鸣静静的站在那里,笑了……
※※※※
“杨鸣,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的多,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足联当前情况下的最好选择。”
季明站在酒店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
杨鸣就站在季明的身旁,冬日的阳光不像夏天那样刺眼,虽然没有了夏日的炙热,却更能让人体会到阳光的温暖。
“我明白,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这是我应得的。”
季明转过身来,拍拍杨鸣的肩膀。
“你看这朝阳,在跳跃出地平线的前一刻,反而会让天空变得更加黑暗,但紧跟着的,就是璀璨的荣光。”
杨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长发男人,略显肥胖的身躯,白净的圆脸,只有那一缕剑眉,能让人回想起他年轻时候的样貌。
“没想到教练您还是个诗人。”杨鸣有点随意的调侃几句。
“哈哈,我年轻的时候还真是喜欢看书写诗,不过我自己知道自己写的很烂。我14岁就进了职业队,根本就来不及学习什么文化知识,也就是自娱自乐罢了。”
“年轻人,我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再在乙级联赛厮混了,如果有任何机会,我建议你去国外联赛发展。你的潜力非常大,国内球队的技战术水平会限制你的上限。”
“对了,老周最近怎么样了?”季明突然问起了周冰的近况。
“挺好啊,整天跟个大爷似的,所有队员都很服他。”杨鸣有点纳闷,周冰怎么样还需要问他吗?你俩可是老队友啊!
季明看出了杨鸣的疑惑,“老周跟我是冤家,他是天津人,不南不北的,其实在国家队里挺中立,不过后来因为老江的事情,我们闹的有点僵。一个月前他向我推荐你俩,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给我电话。”
杨鸣脑海中又浮现出周冰那张略带秃顶面露“慈祥”笑容的脸。也许,自己一直都没读懂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不讲规矩的汉子。
“这次还真是亏了他的推荐,要不我说不定就完蛋了……好了,给我向他带个好,然后把这幅字送给他。”季明从桌下抽出一幅卷轴,递给了杨鸣。
※※※※
走下从乌市降落的飞机不久,杨鸣就换乘机场大巴坐上了开往石城的火车。时值12月,南疆普降暴雪。看着窗外皑皑白雪,杨鸣的心绪又飘回了南昆,下一场对阵叙利亚,不知道那帮队友准备的怎么样了……
打开手机,杨鸣开始关注最近的新闻事件。12月的热词毫无疑问是“打架”。有个公众号专门制作了最近几天的打架集锦,先是香港三个外国人挑衅侮辱中国人,被围观者爆打,后来又是国青斗殴事件,吐痰的杨鸣和金圣亨被队友围殴,接着是恒达预备队的王军辉和司徒比赛中内讧,打斗场面堪比UFC笼式。“不错不错”,杨鸣边点头边赞叹,他重点关注的是香港人爆打外国人这段,只见画面上的老爷爷身手矫健,重拳出击,接连放倒三名外国人,真是拳如猛虎腿似蛟龙,堪比陈真叶问。
杨鸣正赞叹间,足球类的新闻跳了出来,标题是:国青队长王浩和副队长耿朝辉接受媒体采访,详谈打架事件。
杨鸣赶紧点开新闻,接着,王浩和耿朝辉的脸就出现在了视频里。
只见王浩表情严肃,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我们完全接受并赞同足联的处罚规定,但是,有一点必须声明,我们真的不是在打架,队里的气氛十分融洽也十分团结,否则也不会第二场比赛大比分战胜卡塔尔。当时完全是个误会,真实情况是,输给伊拉克后,我和耿朝辉为了跑位问题有所争论,但这只是队友间的正常讨论,输球了嘛,谁都不开心(旁边的耿朝辉连连点头),这时杨哥看到我们情绪有点激动,就吐了一口唾沫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这样就会让大家更快的平静下来(杨鸣噗的一声吐出了口中的橘子皮),怪我当时误会了他的意思,所以发生了冲突,赛后我们很快就和好了。”
接着是耿朝辉,他的两个黑洞洞的眼睛和两个黑洞洞的鼻孔对着摄像头,上来就是经典的港口普通话:
“杨哥真的很冤哪!他当时就是为了拉开正在争论不休的王浩和我,根本没有挑衅队友的意思啦!吐口唾沫儿算什么啦,我天天都吐啊”,接着他噗的一口吐在了旁边王浩的衣服上,王浩一呆,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没错,平常我也吐啊,哪个球员不吐啊!直播里面梅西C罗都吐啊!”接着也是一口吐到了耿朝辉身上。
接着镜头一阵摇晃,传来了女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好了,事实证明,我们国青还是非常的团结,提前祝愿他们在下一场比赛里再接再厉,击败叙利亚昂首出线。”
一连串的弹幕浮现在视频上方。
“皮,我原谅你们了!”
“老铁666,别光朝衣服上吐啊!”
杨鸣捂着肚子已经笑的不行了,这个媒体公关做的可真拙劣啊!
这时,电话响了,里面传来了周大爷的声音:
“杨鸣,我们已经联系了俄罗斯的莫斯科中央陆军队,一周后,圣诞节前,你必须赶到莫斯科试训!”
“教练,我不想去俄罗斯,那鬼地方比南疆都冷!你们不能联系联系西班牙,英格兰吗?德国法国也行啊!”
“滚蛋,你以为看玄幻小说呢?MMP 的一个业余球员随便就能登陆英超了?你当外国人傻逼啊!这个机会还是贺老板远东货运找的关系,错过了你就呆在国内踢乙级吧!”
“卧槽啊……”杨鸣一声长长的呻吟,抱着头顶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