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曹君笑以为此人的身法应该是跟那无底之渊的岳钟琪差不多,又或者跟丫丫的虚空穿梭差不多。
说白了就是以极限的速度做位移,从而让你从视觉上以为是消失了,其实只是速度太快,快到你的视觉无法捕捉到而已。
但当他第二剑刺出,再次失去船家老头这个目标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有一种触动,这种触动很真实的告诉他,此人的身法,并不是位移。
具体是什么,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曹君笑心中警兆再生。直觉告诉他,此人只怕比前面一百多个刺客加起来还可怕。
至从海上生变后,曹君笑与溥仪自然就知道,这个易容改装的船家老头,想必就是那不死不休的刺客组织派过来的第二批刺客。
其实他跟溥仪一早就对这船家有了疑心,因为这船家实在太诡异。
虽然他们并不经常出海,遇见的船家可说少得可怜,对船家一些作息规律的了解更是几近于无。
但是他们这次遇见的船家老头实在不像一个船家老头。
第一,这个船家老头没有一点寻常船家该有的朴素,反而他极其讲究,从他痴迷于围棋这一点就可说明。一个真正的船家,怎么可能对围棋这种极其消耗时间的游戏如此痴迷?
第二,即便遇上曹君笑他们这种大金主,他也是一片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
虽然他一直表现得一副讨好曹君笑这个大金主样子,但是那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气势,是他怎么伪装也伪装不去的。
第三,一个以打鱼为生的船家,又是这么老的老头子,其双手再怎么保养得好,也不该有如此的细腻程度。感觉他那双手哪儿像打鱼的,反而有点像写圣旨的。
即便如此,曹君笑还是选择上船。
有句话叫做你不来我都要去找,你来了岂非更好。
但是,他误判了一点。
他的能力是非与别人在一个水平。在此时看来,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也怪他太过大意,又或者说才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总认为自己不好的运气已经走到尽头。
却忘记了不死不休的刺客组织有多么恐怖。
又或者说,他们要寻找的无底之渊,牵扯了别人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值得别人用尽全力来对付他们。
但是曹君笑某些时候是个执拗的人。别人越是不让他碰的东西,他越是想碰一下。别人越是坚硬不可摧毁,他越想去试试。
所以,就算知道这个船家老头很硬,硬得不是他这个鸡蛋所能去碰撞的,他恐怕还是会义无反顾的上船。
他的道理是,既然别人已经硬得自己连碰都没法去碰,那么逃又有什么用。
只有面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
他的第二剑再次刺空,视觉里再次失去船家老头的身影。但是他的身法可无法做到如同船家老头哪般一直悬浮在空中。
他的身体就想运行在抛物线上的皮球一般,开始从至高点上下落。
失去了曹君笑的干扰,船家老头的双手终于得按在棋盘上全力施为,棋盘上本来已经转动得非常快速的棋子,速度瞬间又加三分。
同时,在船尾控制着船桨的溥仪,觉得大漩涡的吸力瞬间又加了三分,无论他如何尽力,轻舟还是在缓慢的向着大漩涡中心位移。
而且船尾十分之一的部分,不知不觉中,已经移动到大漩涡的运行轨迹上。
看着曹君笑向船顶降落的身子,溥仪大喊:“贤弟,我们最多只有十息功夫了。”
十息功夫,意味着他最多能再刺一剑,如果一剑不中,轻舟势必被大漩涡卷入,会被瞬间撕碎,他们也只有弃船,另觅其他的逃生之法。
他的身子才落至船舱顶部,正想提气再刺一剑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呀呀”。
然后他就感觉整个人被一只小手托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再次向空中飞去。
曹君笑瞬间明白,是丫丫看见了自己速度的短板,于是运用了她的新术法前来弥补自己的这块短板。
有了丫丫,有如神助。
他瞬间心灵清明,一意剑再次全力刺出。
那船家老头,嗜好围棋,肯定是精于计算。刚刚曹君笑的身法他是见过两次,自然知道曹君笑如果有第三剑刺来,必定会在十息以后才会到来。
而十息的功夫,已经足够他完全把这艘轻舟拖入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个漩涡之内。
知己知彼,自然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棋盘之上,以争取十息之内把问题解决。
哪知,他才感应到曹君笑第三剑的剑气,下一息竟是心中警兆不断。
还来不及回头一看究竟,只见一柄木剑突兀的已经出现在他棋盘三尺之外。
这还了得。这年轻人是如何做到的?
惊疑归惊疑。
船家老头这么大的年龄,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生死大战,战斗经验自是丰富得没话说,眼看棋盘不保,来不及多想,直接放弃棋盘,一掌就像那只手握木剑的手拍了过去。
曹君笑眼看棋盘就要毁在自己的木剑之下,却怎么也想不到那船家老头会如此干净利落的放弃棋盘,向自己的手臂一掌拍来。
收剑自保自是不可能,如果不毁掉这个棋盘,后面他们三人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谈何自保。
更何况自保这种剑意,也不可能出现在他的一意剑里。
木剑刺破棋盘的瞬间,那只向他手臂拍来的手掌已经离他的手臂只有三公分。
他几乎已经做好了断臂的准备。
而就在这一瞬间,远方突然传来一道强大无匹的意志。
这道意志给曹君笑的感觉仿佛能把这大海都撕裂开来一般。
随着这道意志,一个微带喜悦的声音传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只说那船家老头,听了这声音瞬间脸色大变,平时本来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势,也瞬间如同老鼠见了猫,消失得无影无踪。
拍向曹君笑的手掌也刹那间收了回去,身影一闪,再次消失在这片虚空之中,不知道去了何方。
手掌虽然收了回去,但是那一掌拍出来的劲风却还在。
曹君笑只觉得好似一座大山向自己迎面压来,等与掌风接触,与丫丫两个人的身子瞬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向轻舟坠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