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低下头,看着自己半张开的手掌,那双手空虚的半握着,但是柳真感觉不到手掌里有充实的空气的满足感。
不存在的空气供给自己生存的氧气,触手可碰的粗壮的树干,翠绿的枝叶,还有那隐藏在茂密森林中,挂在树尖,随便咬一口唇齿间就满口香甜的浆果。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但是柳真却又真切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自然应该有的律动,天地应该有的精华,就连万物相生相克的五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如果不是肢体中最真实的触感给了他信心,他可能以为自己存在于一个虚空无妄的幻想空间……
树林间不时的有飞鸟经过,给安静空旷的原野带来一丝的律动。柳真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再度张开的双眸里点燃着熊熊火焰。
他像一只刚刚从浴火中重生的凤凰一样,弱小,丑陋没有一丝的力量。可是随着他肢体的逐渐舒展,他柔韧的身躯缓慢的前行,脆弱是他的心灵,无助是他的呐喊,就连那一直都充满着渴望着救赎的双眸,都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他被囚禁的枷锁。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鸟儿,越来越多的聚集在他的身旁,鸣叫声越来越响,柳真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最天然的奏乐,最原始的律动,柳真猛的从地上弹跳起来,四肢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张扬着,每一个舞动的动作都做到最大限度的狂野。
他的眼神里带着怒火,他的身体说着自己的不满。他翻身弹跳的动作似乎努力想要在这个世界前行,他因为需要呼吸而张开的嘴巴,像是无声的怒吼,只是为了发泄他心中的不满。
像是一场个人的舞蹈表演会,柳真在幽静无人的森林里,尽情的舞蹈着,周围伫立的树木就是他的观看者,天空中不断飘荡,竭尽自身力气鸣叫的飞鸟就是他的伴奏者,挥洒出来的汗珠,就是他内心的不满,在最后的一个弹跳动作的结束,柳真半膝跪地粗喘。心脏砰砰的响声,让他已经干涸的灵魂,尝到了一丝的满足和生命跳动的力量。
柳真随意的躺在草坪上,大口的喘息着,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着。他想他的心中应该还是带着原始的兽性的吧,即便只是一次的挑衅,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股野性似乎也在逐渐的清醒着,他想赢,想赢啊!
在高发的电屏围墙之外,柳真的一举一动都被高楼中的人紧紧的注视着。西蒙·莎士比亚在看到柳真刚刚那一段的表演后,一直毫无波动的双眸,出现了一丝的精光。
他转头望向那个悬浮在半空中显示器,红色高挑的亮度一直不停的在闪烁着。西蒙像是一个艺术家一样,双眼中带着痴迷的神色望着显示器中的数据,身体不停的来回的走动着。
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数据,虽然有些小瑕疵,不过没有关系。他已经是这么多人里面数据几乎接近完美的一个怪物……没错就是怪物。西蒙摸着自己的下巴,嘴角轻微的带上一抹笑意。
突然间西蒙轻抚上了自己的心脏,一丝的刺痛,让他感到窒息一般的疼痛。他快速的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罩,急速的走出实验室。穿过那如同迷宫一样的层层走廊,来到整个科研楼的最顶层。
西蒙面对这着洁白的,没有任何符号的墙壁,深呼吸,随后慢慢的将手掌放置在上面。黄色的光波一圈一圈的旋转着,最后机械的女声幽幽的响起:
“验证已经通过,欢迎使用者进入秘密房间。”
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西蒙像是一个享受着胜利果实的王者一样,信步的踏了进去。他望着慢慢墙壁上的蔚蓝色的宝石,宛如一个拥有宝藏的皇储,细心的挑选着。最后他选择了颜色最为透亮,宝石晶块最漂亮的一个罐子放在了房间中央的椅子上。
西蒙享受的坐了上去,闭上了眼睛,将椅子上挂着的头盔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就在下一秒一直被安静的按在椅子中的晶石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顺着玻璃管朝着西蒙脑袋上那怪异的头盔流动而去。
“五十八号晶石能量使用完毕,请使用者签署姓名。”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西蒙摘下自己的头盔,面上带着笑容的在自己面前的晶体板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心脏强健有力的跳动声,让西蒙感觉到了一丝的活力。他信步的走出房间,细心者也许可以发现,西蒙似乎比刚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更显年轻了一些。
在他的身后,灰暗色的晶石,像一块石头一样被抛弃在那里,孤零零的,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瞬间灰飞烟灭,消失在囚困它的玻璃罩内,仿若它从未出现在那里一样。
西蒙的步伐轻快,按捺不住自己心中那份愉快的心情,他开始不由自主的哼唱起了一些时下比较流行的音乐。渐渐的他放慢了步伐,朝着前行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欢快的打着招呼:
“维尔斯先生,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你!”
被叫喊住的维尔斯,礼貌的朝着西蒙微笑着:
“今天您看起来很高兴呢?”
西蒙像是得到夸奖一样,哈哈大笑了几声,才拍打着维尔斯的肩膀说道:
“因为今天我的身体里面住了一个年轻的灵魂!他让我浑身充满精力,甚至还有些想要跳舞的冲动,就像,就像年轻的时候!”
西蒙说完,还像模像样的扭动了几下,只是配上他那有些发福的身躯,显的格外的喜剧。维尔斯看着西蒙的动作,面上依然挂着笑意,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西蒙秀完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得意和骄傲的之后,想起了刚刚在实验室看到的那一切,他语重心长从拍着维尔斯的肩膀说道:
“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好苗子,应该是你招进来的吧,我有一种预感,强烈的预感,他一定是特殊的,我觉得他……”
西蒙像是找不到什么特有的名词了一样,卡顿了好几次才慢慢的说出了比喻:
“他就像是一个瑰宝,他的舞……有灵魂。”
西蒙说完这句话,眼神认真的盯着维尔斯,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一定是我们实验中最重要的突破!”
他说完这句话,就简单的留给了维尔斯一个潇洒的背影。维尔斯依然淡定的坐在轮椅上,那双隐藏在眼镜之后的双眼里透露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神色,慢慢的他逐渐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轻声的自喃:
“他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