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门板上听到彭上优走远之后,张龙飞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翻身躺在稻草堆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拿出一块军用压缩饼干慢慢的吃着,不一会儿觉得有点干的慌,随手拿出来一瓶啤酒咕咚咚喝下去半瓶,真是奇怪了怎么军用物资里面还有啤酒这种东西,苏式口粮里面竟然还有伏特加,二战时期西方国家的战士们在战场上到底是个什么诡异的状态。
“兄弟!”张龙飞这正垫吧着肚子呢,突然身边的墙垛被人抽掉了一块砖,露出了一张脏了吧唧的老脸:“你这小日子不错啊,吃的啥啊!”
“我滴妈!”黑布隆冬的牢房里猛地出现了这一出吓了张龙飞一跳,手一滑东西就掉了,啤酒瓶子在地上摔得稀碎。
“哎呀!可惜了啊!”来人脸上挂满了可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龙飞手里的饼干。
张龙飞无语,被这么一张空前绝后的老脸看着,自己就是心再怎么大这会儿也吃不下了啊,犹犹豫豫的把饼干放在了砖洞里面,刚放下,一只黑乎乎的爪子就一把给抢走了,半个手掌大小的饼干两口就被塞进嘴里不见了。
压缩饼干这个东西热量很高,但是这东西也瓷实啊,这人本来以为是馒头片呢,结果两口下去这半块饼干在嗓子眼儿里上不来下不去的,别提多难受了,噎的直往上翻白眼。
“你赶紧顺顺吧!”张龙飞随手拿出一瓶水递了过去:“我说老哥你多长时间没吃了?咋饿成这样?”
老哥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瓶子水,擦了擦下巴这才说道:“小兄弟你刚来不知道,这些土匪怕肉票跑了,一天只给两个小窝窝头吃,吃不饱也饿不死的吊着一条命,我都小半年都没吃过饱饭了!”
张龙飞这个惊奇啊,按照土匪的尿性,一个月没看到赎金过来八成就撕票了,如果这地界真的是秃三炮的地盘,按照这货的不要脸个性就算是拿到赎金为了安全八成也要把肉票整死,这位能在黑牢里呆上小半年这也是个本事啊。
“你也不用瞎猜!”老哥把水瓶子递了过来:“你这瓶子不错嘿,你是咋拿进来的?”
虽然牢里黑乎乎的但是张龙飞也能看见瓶子上的黑爪子印,这瓶子里的水被这位糟践完以后,肠胃不好的喝一口估计就在茅坑里蹲着出不来了:“送你了!”
“年轻!太年轻!以后受了罪你就知道这半瓶子水有多宝贵了!”老哥嘴里这么说,手上却异常迅速的把瓶子给拿了过去,塞进了怀里,估计是吃了点东西以后有了兴致,半躺在墙上透过砖洞说道:“咱跟你可不一样啊,您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有钱,家里人送来钱就直接出去了,我啊···估计后半辈子是出不去了!”
“你勾搭秃三炮的压寨夫人了?”张龙飞问道。
“秃三炮!哼哼!狗东西!就他那损色,压寨夫人也不咋地,老子犯不上动用腰子说话!小子!我跟你说,这寺耳镇啊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这地方有宝贝!想不想知道是啥宝贝?”老哥一脸的得意,估计也是好长时间没跟人说过话了,一上来就各种找话头,生怕张龙飞初来乍到的不跟自己聊天,有啥能提神的就提什么。
果然是秃三炮的地头啊,一句话试探出来了绑匪的来历,张龙飞心里还真是有点小兴奋,你说我是弄一辆车载喀秋莎洗地呢,还是兑换一辆一号坦克开着到处突突呢?这正在发愁怎么混进秃三炮老巢呢,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人生还真的是处处有惊喜啊。
“哎哎!你说你咋回事儿啊,看上去这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说话办事儿一点礼数都没有,我这儿正跟你说话呢,你咋一点回应都没有!”张龙飞陷入自己的小思量暗暗的激动,隔壁的老哥却忍不住了。
“不就是金矿吗?老哥你就不用嘚瑟了,相对于金矿我对老哥你的身份倒是很好奇,能在这里一住就是小半年,绝非等闲之辈啊,该不会是你是以前秃三炮的大哥,被秃三炮反水以后关到了这里,然后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正在纠结中吧!”张龙飞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这三两天之内估计就要大干一场,要是被伤所拖马失前蹄可就太悲剧了。
好在穿越过来以后自己的体质似乎也多多少少的有所增强,谈不上异于常人,但是恢复能力要比一般人要稍微好一点,但是也没有到变态的地步。
手臂上的弹片杀伤已经结痂,现在伤口痒痒的,这是血痂即将脱落的前兆,应该说这一点已经并无大碍了。
然后就是枪伤和骨折了,枪伤好一点,中了几枪都是近距离贯穿伤,而且没有伤到要害,当初要命的事情主要是失血过多,现在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枪伤算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关键是当时的距离太近,三八式骑枪又是小口径步枪弹,打中以后两百米开外还是比较伤的,但是像是张龙飞这样三五十米挨上去,基本上是一枪俩眼。
身上的这几处枪伤现在已经完全不流血了,原本需要围着身体缠好几圈的纱布也变成了方形的医用棉纱,揭开以后用清水洗掉上面的药物残留,伤口处的肉粉红粉红的,说明没有受到感染。
把纱布塞到了茅草里面,张龙飞用医用酒精清洗了一边伤口然后拿出最好的云南白药洒在上面,然后换上干净的医用棉纱覆盖上,用胶带粘好。
至于腿上的骨折就比较麻烦了,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二十天不到的功夫骨头还没有长到一块呢,为今之计就只能是用骨板牢牢地固定住,疼痛是必然的,实在不行就给自己来一针吗啡得了!
张龙飞这边借着头顶上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窗户透过来的阳光一点点的清理自己的伤口,隔壁的老哥却在一边吸着冷气嘬牙花子:“哎呦我去,这小子什么人啊,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事儿就算是秃三炮现在的靠山——陕警备第一旅的旅长赵庆春都不知道吧!”
“你是复兴社特务处的?”老哥在一边犹豫了半天这才含含糊糊的问道。
“我勒个擦!”张龙飞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指头都戳进正在打理的枪眼儿里,这种只会在刘二这种二笔作者的笔下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竟然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算什么?活见久吗?
自己该怎么回答?冒充复兴社特务处的倒霉特工?似乎是个好主意啊!作为军统的前身,这个单位的名头虽然没有戴老板和毛人凤的时候那么风光,但是只要提起来还是大大的有威慑力啊,这比自己坦白自己是红军连长然后跟对方做思想工作来的痛快不是?
可是怎么才能取信于他呢?
这边张龙飞是冥思苦想,那边的老哥却已经是觉得否极泰来了,特务处来人了,什么意思这是?秃三炮那小子天生反骨,背叛了自己不够难道还背叛了赵庆春?这不是不可能啊,这陕西地面上池小王八多,西安城的大佬快赶上南京了,半年前这小子勾搭上了赵庆春,这半年后勾搭上别人不是不可能,要不然特务处咋会派人来?
会是特务处吗?不会有假吧,这地方的消息连杨虎城都不清楚,也就是国军这边知道底细了,秃三炮这狗崽子反水的事情知道的人当年被杀的差不多了,现如今的几个当家的无一不是秃三炮最近招揽的,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的消息的除了国军高层也不会有别人了。
如果不是···那也总比继续关在这里强吧!这小半年人不人鬼不鬼的要不是自己祖传的钻山盗洞的手艺对开采金矿还有点用处,秃三炮早就不知道把自己折磨成啥样了,这鬼地方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
正要仔细的盘问盘问的时候,一把手枪通过砖洞伸了过来,冷冰冰的枪管子顶在了老哥的脑门上,张龙飞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知道的太多了!”
“别别别,长官别开枪啊!”小半年的牢狱生活已经抹去了这个曾经的土匪头子所有的棱角,刚关进来的时候还天天的暴跳如雷整天寻思,可是经过整整半年暗无天日饥馑不堪的生活之后,这个山中一霸已经成了一个普普通通一心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
原本老哥还有点游移不定,这会儿看到张龙飞的手枪的时候,老哥已经下定的决心,能把武器在彭上优的眼皮子底下带进来,这种人物除了最精锐的特工真的是没谁了,你说这老些东西他是怎么带进来的,难道裤裆藏雷这种不传之秘已经广而告之了?
“咱们是一路人啊!”老哥尽力的把自己的表情做的好看一点:“我就是兄弟好原来的带头大哥张凯,这秃三炮原本是是我手下的三当家,就是因为金矿的事情这小子竟然反水,我对兄弟好是太熟悉了,而且兄弟祖传寻龙定穴勘察山水,这里的金矿可就是我探出来的,留着我吧,有用!我已经找到一条活路了,只要长官赏脸,咱们两个都能活着出去,这不比枪一响咱俩一块儿倒霉强得多吗?”
这一招还挺好使!张龙飞心里暗暗发笑,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却是有点阴晴不定:“什么活路?”
“哎呦我的长官诶!”张凯皱着老脸可怜巴巴的说道:“您还不知道呢吧,这秃三炮当家以后,这山上的规矩就全没了,您以为还有出去的机会吗?这小半年抓来的肉票女的要不被折磨死,要么就被充当了军妓,男的全都被赶到后山挖金矿了,活生生的进去,一两个月就躺着出来了!”
“你看你看!”张凯后退几步,一只手高高的举着,另外一只手在张龙飞视线能看到的角度慢慢的揭开了自己黑乎乎的草席。
“我滴妈呀,这么大一个洞!”张龙飞看着足够一个人爬进去的黑洞洞的洞穴这叫一个目瞪口呆。
张凯得意的说道:“咱们祖上就是干这个的,他秃三炮千算万算就是少算了这一点,我已经挖了三个多月了,再有三五天就能出去了!”
张龙飞四下里看了看也没看见什么铲子之类的东西,好奇的问道:“你用啥挖的?”
张凯得意的从自己的咯吱窝下面掏出一把已经快磨平了的勺子冲张龙飞晃了晃:“幸亏老子当年怕人下毒,到哪儿都带着自己的银勺子,要不然还真是没辙,长官!你看看成不成?”
张龙飞满意的点了点头,把砖洞旁边的砖头也给掰了下来,顺手递过去一把铲子:“来!你用这个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