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被这小崽子打退?”
常晟又惊又怒,看着程君的眼神也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程君的《坐忘经》一刻不停的运转,常晟侵蚀入体内的阴柔内力与异种内息互相交缠,又被《坐忘经》尽数转化,此消彼长之下,程君体内的本属真气终于压过了异种气息,顷刻之间,水火相济,龙虎交会。
要知他体内的药力无比充沛,一旦被打散,等于是十多位高手各出真力,同时从体内冲击周身数百处穴道,内有强横药力、外有阴柔内力,内外的真气反复激荡,身上数十处玄关一一冲破,只觉全身脉络之中,有如一条条水银在到处流转,舒适无比。
刹那间,程君只觉得体内种种不适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力气,仿佛面前有一座大山也能生生撞碎。
“再来!”程君大吼一声,双足重重的踏前一步,脚下的青石板顿时生生开裂。
“哼!”只是片刻的惊诧,常晟立刻又恢复了之前的不屑神色。
“只不过有点蛮力而已,小子,你以为今日你还能活着回去?”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对手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在自己的脸上转了一转。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常晟却似乎感觉到一股凶悍恐怖的气息迎面扑来,仿佛是上古洪荒凶兽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正对着他肆无忌惮的散发出摄人的威压。
“师父要我在这里守住半个时辰,现在看来,完成师父的任务也没那么困难……”
程君目中精光闪动,神色凛然,一步步缓缓走了过来。
他身材并不高大,模样也并不显得有多么狰狞,一身黑色重甲的打扮,分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刀盾士兵。
但是他每踏前一步,周身气势便提升一层,仿佛天地之威尽数集于一身,不动如山。
面对对手不断上涨的气势,这种气息甚至让常晟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只觉得胸口发闷,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
看他还不到二十岁,又怎么会有如此沉雄威猛的煞气?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听他的口气,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个筑基修为的小娃娃,整整差了一个大境界,竟然要声称拖住自己半个时辰?
但是常晟却笑不出来,他发现对方的气势还在不断上升,甚至让自己周身的气流都隐约受到了影响。
身为半步先天,常晟的意志自然不会轻易所夺,武学境界修炼到这个地步,无论是行善还是为恶,无论是性格豁达或者是狭隘,更不论道德高尚还是卑鄙,都有一个共同点——“坚定不移”!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完全收起了小视之心,而是把面前这个黑甲青年当做足可一战的对手。
他微微扭了扭头,脖子发出格格的脆响,冷笑道:“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常晟已经呼的一掌击出。
这一招全无变化,毫无花哨的招数,只是平平一掌击出,劲力却忽强忽弱,忽吞忽吐,从至刚之中竟生出至柔的妙用来。
程君不闪不避,同样还了一拳,二人拳掌相交,同时身子一晃。常晟面沉如水,怪笑道:“化土为铁骨,凝气于寒甲,原来你这一身杂七杂八的内息只是掩人耳目,其核心乃是土行本源,难怪如此难缠!”
程君听不懂常晟的话语,只是之前听过师父说过自己本命土行,当下点头道:“大概是了!”
常晟狞笑道:“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就看看老夫如何破你这厚重稳定第一的土行本源!”
他突然身子一动,奇快无比的扑了上去,刹那之间连攻十余招。程君被这一番暴风骤雨般的快攻逼迫得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见对方双掌如风,招式奇快,刹那间腰、腿、肩头已分别中了一腿一掌。
程君恍若未觉,只是大喝一声,真气遍布全身,以吞龙盾死死守住门户要害,右手取下长刀横扫击出。
场中二人发力狠斗,空气中却不知不觉密布下无数淡淡的云雾,黄色氤氲凝而不散,渐渐将两人的身影掩盖在其中。
笙紫陌将场中的情形一一看在眼里,眼中尽是惊讶的神色。
“区区筑基高阶上下的境界,竟然能与炼精化炁圆满境界的对手打得有来有回?是常晟太弱了?还是……”
回想起萧千离的安排,笙紫陌不禁心中突然一动。
“原来,并不是纯阳掌教冷血,而是他相信自己的徒弟必然能拖住常晟半个时辰。可是,他究竟哪里来的这样的信心?”
此时的萧千离,却已经轻轻推开了面前的一扇小门。
在他的身后,则是满地狼藉的尸体,在全力运转《斗转星移》之下,萧千离在混战之中简直是如鱼得水。为了对付屋里的强大敌人,他已是尽量保存自己的实力。
这件房间极大,一侧的墙壁上有一个金属栏杆制成的大门,门上的一把大锁被摘了下来,透过栏杆,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一条平整的道路直通地底深处。
房间的另一侧则是一个佛坛,一个老人背对门口,静静的跪坐在蒲团上,手捻佛珠,口中轻轻的念叨着什么。
佛坛的角落里,香炉上有袅袅轻烟升起,这种特制的熏香混合多种香料,不仅香味淡雅,又可安神静气,是熏香中的上上之品。
萧千离却并不理会那个背对自己的老头,而是细细检查了一番那个大门,这才伸手拉开,点头自语道:“想必这里就是地道入口了,距离会场一共二百六十步,工程量真可谓不小。”
而在萧千离拉开未上锁的铁门之时,空气中突然起了一点细微的涟漪,只是这波动极为轻微,仅仅一眨眼功夫就彻底平静下来。
萧千离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又往前走了几步,打量了一番通往隔壁密封房间的几扇小门,沉吟着自语道:“据说每个价格昂贵的拍卖货品,都会送到这里来处理,也不知究竟是如何处理?本座也算是略通医术,倒是有些好奇……”
萧千离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房间里肆意走动,似乎压根没有见到那个背对跪坐的老人一般。
“只是这以活人为货品的行径,实在是为我道门所不齿。既然如此,不如索性一把火烧了算了!”
萧千离倒是说干就干,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火折子,顺手一晃,将旁边能引火之物都点燃起来。
房间里很快就火光熊熊,大股大股的浓烟冒了出来。
那老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仿佛地下的蒲团安装了机关一般,他手足不动,身子便已经转了过来,双目微闭,缓缓道:“方便者,即俱生大乐智;胜慧者,即悟法无自性智。二十年前一战,如今又有对手,当真是可喜可贺!”
他声音并不响亮,反而有些沙哑,但是随着声音响起,房间里的火势却突然急速缩小,“波”的一声,连同那黑烟一道化为无形。
萧千离见到他终于转过身来,当下凝目看去,却见他面容奇特之极,左边的一半脸色红润,皮光肉滑,有如婴儿;右边一张脸却是皱纹满面,衰老得如同垂垂老朽一般。
“你当本座是对手,本座却并不在意你!”
萧千离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却让老人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
“此话怎讲?”
萧千离静静的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极乐真君吴道辰!分明就是‘吾道成’的谐音,以天地之大,纵然位列先天,又尚且在辗转求索,只有那些大言不惭之辈,才会洋洋得意的宣传自己‘道已成’。本座倘若视你为对手,岂不是对天地不敬?”
吴道辰一愕之下,鼓掌大笑道:“说得好!”
他微笑道:“妙客光临,老朽岂可不拿出最好的东西来迎接?来呀!”
萧千离侧头看去,只见左侧有一个妩媚娇艳到了极致的罕世美女款款行来,肌肤胜雪,自有无尽诱惑,一双星眸中透露出迷离的神采,身穿一袭薄若蝉翼、淡若云烟的轻纱,两条欺霜赛雪的藕臂正轻柔的搂向萧千离的脖颈。
右侧同样有一位绝世美女出现,却是白发冰颜的冷峻美人,双目寒光闪烁,白色长发迎风飞舞,别有一番异样地风韵,冰冷的气质却又能挑动起一种特殊的征服欲望。
见到两位绝色丽人出现,萧千离却目中充满怜惜之情,轻轻摇头叹息道:“可惜,可惜……”
吴道辰笑道:“有何可惜?”
萧千离任凭两位绝色女子将自己抱住,叹息道:“这两位妙法天女,看来天资根骨也是极佳,算得上是天香国色,本该有一段安宁幸福的人生,却不料被你做了鼎炉,如今香消玉殒,魂魄却被你借天地法则拘禁,化为妙法天魔,岂不是可惜之极?”
他刚刚说到“化为妙法天魔”,那两位美女却瞬间化为朱发蓝面、丑恶无比的阿修罗,身披璎珞、项带骷髅,双臂肌肉虬结,五指尖锐如利爪,死死扣住萧千离,张开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牙齿朝萧千离的脖颈狠狠咬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