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完旗同学们嘻嘻哈哈的就往教室跑,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王娜的数学课,李良拿出课本,不禁露出苦笑,虽然曾经的自己学习成绩不错,但师范毕业他交了几年小学,之后转干调到镇政府工作以后就很少摸课本了,初二的数学知识不说全忘了,至少也忘记了大半。
他拿着书发呆,旁边的张晨看到他发呆,悄悄的捅捅他的腰,小声说:“快翻到25页,今天学习一次函数与方程、不等式。”
就这样,李良跟着老师们的节奏,结合着老师的讲解和自己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对手中的课本渐渐熟悉起来。中午下课后,学生们三三两两的拿着饭盒去食堂了。李良也跟着张晨往食堂走去,张晨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有点乐滋滋的。平时李良都是和王超他们男生一起过去吃饭,很少和她一起去。
两人来到食堂,已经是排满了长队。看到排队的队伍很长,李良顺手把张晨手里的空饭盒拿到自己手里,对张晨说道:“晨晨,你去占个位子,我来排队打饭。”张晨正要把自己手里的钱和粮票递给李良,被李良拒绝了,就点头去找位子去了。
好不容易轮到李良打饭,食堂的胖师傅手里拿着大长勺,眼前是几个大盆装的菜,大部分都是素菜,盛着炝炒土豆丝、辣椒炒豆芽、油焖茄子这几个素菜的盆子都是直径一米的大铝盆,仅有的两个荤菜辣椒小鱼干和红烧肉是用小盆装的。大部分学生都是打的素菜,只有少数衣着较好,家庭条件较好的学生才会打荤菜。李良打了小鱼干、红烧肉、豆芽和油焖茄子,每人三两饭,这么一顿饭只花了6毛钱和6两粮票,真是便宜到家了。
手里端着饭菜,李良很快找到了张晨占的位置。
“良子,你怎么打这么多菜?”张晨小声道,平时吃饭她们女生一般都是打一个菜,很少打两三个菜的。
“不多不多,我很能吃的!”李良边吃边道。
“李良,晨晨!”这时边上两个足有一米八的大块头男生,其中一个男生高而壮且黑,另一个高而瘦却白,两人的体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同时走了过来。
李良抬头一看,为首的男生是张晨的哥哥张猛,在本校读高二,旁边的是他同学雷磊。李良平时经常和他们俩在一起厮混,三个人还按照三国演义桃园三结义的说法,排了位次。张猛18岁年纪最大,是大哥;雷磊比张猛小两个月,大家都习惯叫他二雷;李良年纪最小,是老三。
“哥,你吃过饭了吗?”晨晨喊了一声张猛。
“我吃过了,”张猛回了一句,又对李良说道:“李良,回头吃完饭来池塘边,我们等你!”说完就和雷磊一起走了出去。
吃过饭,李良速度飞快的把两个人的饭盒冲洗干净,送张晨回了教室,晨晨有点担心,她小心对李良说:“李良,好像听我哥说前两天帮你教训了一顿那个和你打架的男生,你千万别再起啥心思了,差不多就算了,听老师的话,学习最重要!”李良点点头,就一路小跑着往食堂后面的池塘去。
走到池塘边,张猛和雷磊两个人蹲着一颗梧桐树的树根底下,点燃了一支烟轮流抽着。两人看到李良走过来了,顺手把吸了几口的烟递给李良。
李良摆摆手,说:“猛哥、二雷,你们抽吧,我不抽!”
“好呀良子,平时都死皮赖脸要哥哥们的烟抽!”张猛见他不抽,嘿嘿笑着,把烟放到自己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才递给雷磊。
李良这才想起来,以前他经常跟着张猛、雷磊蹭烟,不过现在的他是真的不习惯一根烟几个人轮流抽。而且张猛抽的烟明显没有过滤嘴,烟味太大,后世抽惯了带过滤嘴香烟的李良也不习惯。
雷磊也吸了一口,叹了口气:“哎呀,这学上的忒没意思!”
“是太没劲了!”张猛也跟着叹了口气。
李良知道张猛和雷磊在学校纯属于混日子,就想混个高中毕业证。张猛的父母都是城关煤场的职工,家里兄弟姐们多,有两个姐姐,还有妹妹张晨和弟弟张俊杰,大姐张欣在文-革时期下乡,今年刚返城待业;二姐张佳和李良姐姐李萌一样,同样在县人民医院当护士,工资也不高;妹妹张晨和弟弟张俊杰还在念小学,家里人口多,处于勉强解决温饱问题的阶段。
雷磊家情况稍微好点,父母都是乡林场职工,平时很少在家,只有星期天才回来,家里还有个弟弟雷鑫,和张猛的弟弟张俊杰是同学,也在念小学。
他们三个人都属于家长没时间管的人,而且各自家还离得比较近,因此虽然李良比他们俩小了两三岁,依然能够玩到一起。
突然看到张猛和雷磊,李良心里是感慨万千。实际上,在今年7月份高考后,张猛和雷磊不出意料的落榜了,两人也没有选择复读,而是在家待业,偶尔打个临工,就等着父母办理病退后顶替接班。
自从70年代末,大批知识青年返城、城镇就业形势极其严峻,国家为解决待业青年就业问题,开始实施子女顶替制度。
为了妥善安置退休职工的生活,并促进工人队伍的更新,国家规定工人退休、退职后,“家庭生活确实困难的,或多子女上山下乡、子女就业少的,原则上可以招收其一名符合招工条件的子女参加工作”。到了80年代初,子女顶替就业达到高峰。
有些家庭父母还没到退休年龄,但孩子又大了没工作,就会采用变通的方法提前办理病退,那时全国上上下下都是这样干,一般这种情况单位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哪个领导会为难这种职工。
让李良感慨的是,张猛和自己的姐姐李萌一样,也是英年早逝。和自己姐姐是受伤病逝不同,张猛是在83年YD期间见义勇为失当,被关进监狱后郁郁而终的。83年初,有一次张猛从煤场下班回来,看到一群小混混当街抢夺一名女子的钱包。血气方刚的张猛冲上去就给领头的那个混混两脚,结果那个混混运气不好,被踢倒在地后,头重重磕在马路牙子上,后来送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了。
本来张猛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可是碰上了全国YD开始,张猛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从见义勇为失当变成了故意杀人被关进了监狱,后面因为故意杀人证据不足,判了个10年有期徒刑。在监狱中,张猛想不通,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了。
雷磊发展的则比较顺畅,高中毕业后接了父亲的班,在林场从普通职工、劳资股股长一直做到林场场长,在禾K县混的也是风生水起,与在政府工作的李良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今生重新见到姐姐和张猛,李良就想一定要改变他们的命运,不要让他们再被命运打败。
“猛哥,那你是打算去煤场顶替叔叔的班吗?”李良问道。
“我爸妈都在煤场工作,我姐现在返城回来没工作,连对象都不好找。我爸的意思是想让我高中毕业后和我姐一起去煤场顶我爸妈的班,他们俩办理病退。”张猛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但是现在煤场领导的意思是现在大部分职工家庭都存在这种顶班需求,煤场岗位少,也不可能全部让我爸他们这么一批40、50岁的工人全部病退,一户职工家庭最多办理一个病退顶替,我姐自从返城后,就一直没有正经工作,对象也不好找,我想让我姐去。”
这时雷磊插话道:“我爸他们那个林场也是这样的规定,不过我家还好,就我和我弟两个孩子,我弟雷鑫才12岁,我爸准备运作一下,让我妈办病退,我替我妈的班。”
实际情况也和张猛、雷磊说的一样,后来张猛家还真是让张猛的大姐张欣替的班,不过说实话,煤场的工作实在不是一个好工作,整天和煤球打交道,一天忙活下来人都可以与黑人媲美了,女孩子做这个工作遭罪的很。
李良突然有了个想法,记忆中正好就是今年,禾康城西的105国道和另一条国道重新整修,以前这个路口交通事故频发,这次整修县里花巨资在那里修建了一座立交桥分流,同时中石油公司还在那座立交桥下那里新建了一座大型加油站。立交桥的东侧500米处又是新投产的县国营水泥厂,厂里职工数百人,是县里重点企业,效益不错。
在李良的记忆中这座立交桥开通后,当地有胆大的村民在加油站对面搭建了几个简易门面房,开了几间小卖部和饭馆,专门做国道上过路的客货车和水泥厂职工的生意。没想到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发展,国道上人员物资交流频繁,渐渐的生意越做越大,几间木板搭的简易门面房居然改建成了多栋7层高的大楼,还形成了一个乡镇综合性农贸市场。最早参加经营的几个村民都成了县里早期富裕起来的致富带头人,还带动了周边村镇乡民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