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随着最先开火的是墩台上的佛郎机炮,因为虏人正在坡南集合骑队,骑兵密集处正好与炮位形成夹角,正是侧击的好机会,马一鸣命令,连开数炮。
炮弹发出尖锐的呼啸,砸向敌骑密集处,因为坡地陡峭,大部分炮弹都直接砸进了地面,但有一枚以完美的角度切入,好似筷子捅豆腐一样,直接把虏人骑队来了一个串糖葫芦。
炮弹先是把一骑兵上半身打碎,然后毫无停顿的搅碎不少马匹的四蹄,所有阻碍者,无论是士卒还是马匹,都被打的支离破碎,断体残肢与兵甲碎片四处废物,打的周围敌骑一片嚎叫,那作恶无数的炮弹才裹挟着骨渣和血肉在冻硬的地面上弹弹跳跳,听了下来。
虽然只命中一枚炮弹,但低平的弹道斜穿整片骑队,打的整个队伍混乱无比,俄木布纵马四奔,砍杀了几个乱跑的骑兵,才稳定下了局势。
“这.......火炮不是用来攻城的吗?”塔什海脸色惊骇,自语道。
这是多年来形成的思维定式,当然,蒙古人从女真与明人的作战过程得到的情报也是如此,绝大部分时间,火炮都用于攻守城池。
“塔什海大人,不要感慨了,快让骑兵先散开,要是这么密集的冲锋,不等接触敌人,就要被打散了。”俄木布高声叫着。
塔什海也不傻,命令骑队散开队形,向两翼扩散,马匹之间拉开至少五尺的距离,反正敌人骑兵少。
“贼人出击了!”塔什海和俄木布正安排骑兵摆阵,却听到前沿士卒高喊,好像见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两人惧怕火炮,没有像平时那样到阵前观察,反倒是后退到山坡上眺望,身手矫健的俄木布还攀上一株高大的橡木观察。
处于最高处的俄木布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密密麻麻的长矛森林如墙而行,一排一排,走出了栅栏防线,他们都穿着布面甲,戴着头盔,手中长矛足有一丈二尺。
长矛俱是坚硬的柏木做杆,矛尖是带护套的精钢双刃,开着深深的血槽,矛尖厚重不易折断,长矛尾部有一圆球,铸铁配重。
看到这长矛,俄木布心有余悸,这矛尖杀伤力定然不俗。实际上,这正是为流贼与西虏(蒙古人)打造的绝杀矛头,以杀伤力和放血著称,破甲能力稍逊,原因在于西虏和流贼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着甲率低,而且都是防御力较低的皮甲、锁甲。
因为东虏(后金女真)着甲率高,很有白甲甚至穿两层甲,步队若作战对象是东虏,就会换装实心三棱精钢矛尖,如果作战对象兼顾东虏和西虏,仍然以东虏为主。
俄木布看到共有四队长矛手出营,于营前五十步开外列阵,每支长矛手共有两百人,五十人一排,间隔三尺,排成四排,而四排相互靠近,组成一个四方形,很快阵型一转,四方形变菱形,菱形尖头正冲虏人。
这时又有三百百铳手出营,先以五十人一队,列于长矛手之前,四面各一支,让四面阵列共有五排,前排是铳手,后面是四面长矛手,而剩余铳手则分为四队,填充在了两面军阵之间的缝隙之中。
最后出马的是徐麻子亲自率领的支援队,混编火铳和步弓,直接进入空心方阵内侧,旗下还有六门虎蹲炮,两门方阵内编在支援队里,而另外四门则处于四面阵列最前端。
“塔什海大人,汝可识得此阵?”不知何时,俄木布来到塔什海面前,满脸不解。
在他们的思维中,两军对垒,列阵当正面列作一排,适当的维持纵深即可,这中央方阵突出是什么意思,看样子突出在前的方阵倒是占据了大半兵力,而且在他们有限的与火器步队对阵的经验,铳手和火炮都列于工事之后,在大明军队中甚至有专门的车营,这种把工事与火器组合在一起的军队,怎么孙伯纶完全颠倒,铳手在前,步队在后?
“本官纵横瀚海南北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阵列。”塔什海脸上颇为挂不住。
“既然如此,我等还是小心为妙。”俄木布眉头紧皱,依旧不断的观察。
“不管怎么着,贼人列阵出营,无栅栏工事遮挡,先派精骑试探,再行打算。”塔什海做出了一个稳重的决定。
当即便有三百人出列,塔什海指了指一个年轻的头人,命令道:“乌鲁思,你去。”
那年轻人领命之后,轻佻说道:“是,大总官,汉狗一向胆小懦弱,小人定让他们落荒而逃。”
说罢,乌鲁思令人前去,他倒是聪明,从己方左翼进攻,避开了来自墩台的火力,俄木布见塔什海抢了先机,占了有利位置,冷冷一笑,找来身边一胡须泛白的老人,给了他三百人,又叮嘱道:“以马群惊吓,箭矢掠阵,切莫贪功。”
那人点点头,放率队而去,塔什海见俄木布如此谨慎,轻轻一笑:“俄木布,你还真是谨小慎微,难怪在下水海,你我游斗数月,我都没有抓到你。”
俄木布微微一笑,当时塔什海可不仅没有抓住自己,反倒是被自己抓住机会烧了营地,让其败退回丰州滩,此时还需要塔什海的支持,不可得罪。
“塔什海大人,汉人向来狡诈,今天这阵又如此古怪,小心点总归没有错。”俄木布温和的回了一句。
而对于塔什海提出的试探策略,他还是举双手赞成的,汉人擅长结阵作战,古已有之,但是阵与阵还是不同的,无论什么阵列,只要士兵忍受不住漫天箭雨带来的杀伤和万马奔腾施展的压力,就会溃散,到时就是追杀节奏,虽然昨晚的战斗证实这支部队战斗意志不弱,但是那又如何,如今没有栅栏阻挡骑兵,他们能受得住骑射手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吗?
俄木布与塔什海谈笑风生,这边徐麻子却坐不住了,见虏人只派遣两支小部队来袭扰,更是大骂虏人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