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有声音,进去看看。”巡逻队听到声音,踹门而入,正好看到一条黑影翻墙,一人随手抄起一块砖头,砸到那人的腿上,黑影落地。
“冒三,是你这个混账!”流贼中有人喊道,上去就是一拳。
这时映山红也披着袍子赶到,一哨总走上前对映山红说:“掌盘子的,此人叫冒三,是闯将老营的人,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火石和油罐,还有这把手弩。”
一个赶来的头领接过那手弩,又从怀里拿出一根带血的弩箭,怒道:“刚才查哨发现哨兵死了,正是这把弩射出的弩箭,他真是闯将营中的?”
那哨总跪下:“俺敢以身家性命担保,他就是冒三,前段还一起喝酒耍钱呢,他还曾说,闯将要收他做义子咧。”
“妈了个巴子,这混账是要烧咱粮仓啊,真是歹毒的紧啊。”头领后槽牙咬的嘎嘎作响。
映山红脸色在火把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所有头领都过来了,也不说话,静等映山红吩咐,映山红忽然一把折断弩箭,喝道:“集合队伍,咱去闯将那里要个说法!”
一阵喧嚣吵闹,两百人多的队伍集合起来,其中只有不到五十骑,步兵手里也拿着各色武器,甚至还有人拿着锄头,一行人也不耽搁,在映山红的带领下,押着冒三来到了刘家老宅门前。
映山红营中的动静早就被蝎子块知道,此时也是严阵以待,弓箭手登上围墙,他亲率四五十人以路障为依靠,堵在门前。
“闯将,俺们一直敬你是条汉子,为啥派人烧俺粮仓?”映山红见蝎子块已经是披甲列阵,心道外面那支打粮队回来也需两个时辰,也不慌张,走上前去劈头盖脸的就喝问道。
“老哥,怕是误会了吧,俺蝎子块做事光明磊落,咱们合营这一年多,何曾做过害你们的事情。”蝎子块倒是乐得拖延,朗声说道。
映山红被蝎子块这大义之言气的脸色涨红,一挥手,一个头领押着冒三站出来,那头领手持一柄铡刀改造的武器,锋利的刀刃搭在冒三脖颈上,喝问:“蝎子块,你睁开狗眼看看这是谁。”
蝎子块打眼一看,看清楚了冒三的脸,一下恍惚了,这几日他严令麾下不得外出,此时冒三却被抓了,还带着火油火石,蝎子块忽然明白,自己是陷入彀中了。
“老哥,这定然是有奸贼陷害俺,你且让人扯开冒三嘴上的布,俺要亲自问他。”蝎子块说道。
在街道一旁看戏的孙伯纶此时听到这话,着急起来,这冒三本就是绑去的,这要是招了,计策自然败露了,孙伯纶不满的说:“真是墨迹,打就打,还说什么。”
说着,一挥手带着身后十个人离开街道,趁乱砍翻闯将布置在大院后门的哨兵,直接进了后院,院中一角有一座三层小楼,是刘家女眷居住,刘长有若是回乡,妻妾也住在这里,小楼是难得的制高点。
楼中无人,孙伯纶带着十名铳手登上三楼正好可以把两部人马看在眼里。
此时一名铳手背着两杆火铳,各自找到了射击位置,其中一人说:“大人,蝎子块大半身藏在围墙后面,不便射击,倒是映山红距离咱们不过六十步,咱们一轮齐射,十成十可以干掉他。”
“不可,这几路杆子本就战力不强,若是群龙无首,八成要输,这边撑不住咱们那边赢了也是无用。”孙伯纶连忙阻止,他瞧了瞧,天色昏暗纵然有火把也看的不十分清楚。
孙伯纶道:“你们分成两队,一队射击冒三他们,一队射击映山红身后的营伍,若是一轮打掉,莫要再打第二轮。”
“老哥,你不敢让冒三与我对质,莫非他是你安排的?”蝎子块见映山红迟疑,喝道。
映山红推脱不得,只得给那押解的头领使了个眼色,那大个头领的手还未碰到那块破布,不远处的小楼忽然铳声大作,铳子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那头领的脑袋直接开花,死的不能再死,而冒三更是身中三枪,一只手臂都被打断了。
听到铳声,映山红本能的缩了缩头,他只听脑袋上嗖嗖乱响,转身一看,身后几个兄弟倒了一地,一个倒霉蛋脑袋被打爆,血和脑浆溅了他一身。
“有埋伏!”一个头领高喊道,一群流贼瞬间乱了起来。
映山红一咬牙,高声喊道:“大家不要乱,这火铳只有闯将营中才有,这狗贼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大家随我冲进去,斩下他的狗头!”
映山红一声喝,流贼们瞬间有了主心骨,藏在后面的几十名弓手率先射出一波箭雨,蝎子块营中倒了七八人,蝎子块见几百人围攻过来,高喊:“射箭!”
围墙上的弓手纷纷弯弓搭箭,对准黑压压的人群就是一波箭雨,流贼倒下一大片,蝎子块手持长矛,刺死两个冲过来的流贼,但是第二次刺的太深,矛尖卡在对面肋骨间拔不出来,亲卫头领拉过蝎子块推进院内。
“快把佛郎机推到门口,一定守住大门。”这亲卫头领挥舞着大刀,高喊着,身边人应声而动。
楼上的孙伯纶见到这一幕,以为他是蝎子块,立马命令:“打死那人。”
砰砰砰!
又是一轮铳声,亲卫头领应声而死,身边五六个人也倒在血泊中,孙伯纶一甩手,带人下楼离开了。
此时蝎子块终于看清是后院边角小楼有人开铳,想起孙伯纶麾下尽是边军,对于火器不会陌生,一咬牙,明白过来:“中了那孙贼的计了。”
但此时明白过来已经是晚了,蝎子块登上一侧房顶,放眼看去,外面皆是敌人,映山红指挥人以门板和木排掩护,用掷矛和弓箭把墙上的弓手射落下来,接着,二十余流贼抬着一个水桶粗细的梁柱开始撞门。
蝎子块看在眼里,知道映山红是早有准备,只道是孙伯纶与映山红合谋了。
家宅的大门哪里像城门坚固,三两下便撞出大口子,门栓也是支撑不住了。
“准备佛郎机,填充双份霰弹,发射!”蝎子块亲自指挥。
轰轰!
两门佛郎机发出怒吼之声,几百枚霰弹如同密集的暴雨一样覆盖了整个院门,只听噗噗噗的声音,霰弹不断打在人体上,在这种火药与铅子结合的金属风暴中,任何防具装甲都没有任何的作用,门板和木排全部碎裂,铅子穿透一具具的人体,依旧有着狂猛的力量,裹挟着骨渣和血肉打在对面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