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实拖着野猪回到桃源镇,虽然累得汗流浃背,但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张叔!”赵诚实拖着野猪来到一家肉铺前,望着正在斫肉的屠夫叫了一声。
屠夫姓张,镇里人的都叫他‘张屠夫’。
张屠夫斫肉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穿过赵诚实,停在他身后的野猪上。
“这是你猎到的野猪?”张屠夫看着和案板差不多高的赵诚实,震惊地问道。
赵诚实抹了把脸上的汗,冲着张屠夫咧嘴一笑:“捡的!”
张屠夫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望着赵诚实。
“这还真他娘运气好!”张屠夫嘀咕一声,疑惑地看着赵诚实,“是杀还是卖?如果卖的话,这头野猪大约有五百斤,一口价二十两银子。这样的价钱,你可以满镇子打听打听,大叔还做不出坑小娃子的事;如果让大叔帮你杀猪,猪心、猪肝这些猪下水都归我!”
赵诚实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么一头野猪竟然能卖二十两银子!
黑水学堂的翛师礼就是二十两银子,当时因为拿不出这笔钱可把赵诚实折腾个够呛。二十两银子在六岁的赵诚实看来,简直就是一笔巨款了。
“卖一半留一半!”
赵诚实激动地说道。
回到家后,赵诚实兴奋地冲进四处漏风的屋子,想要迫不及待地告诉老酒鬼今天的收获。
让赵诚实感到意外的是,老酒鬼竟然不在家。
“奇怪!”赵诚实心里嘀咕一声,没有在意,喜滋滋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
“终于有钱了!”赵诚实看着小手上的十两碎银子,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过多长时间,张屠夫的两个伙计就把半扇屠宰好的野猪送了过来。张屠夫很大度地把整个猪头都送给了赵诚实,因为这个世界五花肉和精肉最受欢迎,猪头反而属于“贱肉”,卖不上价。
至于原因,一头成年的猪,猪头至少也有二三十斤重,去掉骨头就没几两肉了,谁愿意为了几两肉买下二三十斤的猪头?一般人家最爱五花肉,能熬出油不说,五花肉炖什么菜都香。富贵人家讲究体面,价格昂贵的精肉是厨房的必备食材。猪头上的肉既不能熬出油炖菜,也没有精肉筋道有嚼头,所以地位那是相当尴尬。
张屠夫的两个伙计把半扇野猪送到后便离开了,赵诚实屁颠屁颠地关上大门,走进屋子。
看着屋子里放在桌子上的猪肉,赵诚实拿起菜刀比划一下,割下一块约莫十斤重的五花肉用草绳拴上,提着走出家门。
前段时间,赵诚实为了打动鲁先生,“借”邻居的友谊才如愿免费入学。现在,有半扇猪肉摆在赵诚实面前,赵诚实决定把邻居的友谊“还”上,免得王有才他妈天天在墙头跟指桑骂槐。
“咱们老百姓啊,今个儿要高兴。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要高兴!咱们那个老百姓啊,今儿个要高兴,咱们那个老百姓呀吼嘿,今儿要高兴!”
第二天,赵诚实哼着小曲,乐颠颠走进黑水学堂。
刚走进教室,赵诚实就被讲台上的鲁先生吓了一跳。
只见平时极为注重仪表的鲁先生,今天头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一张脸已看不出原来模样,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一只脚更是金鸡独立,搀着拐杖才勉强站在讲台上。
“我靠!”赵诚实看着伤势惨重的鲁先生,忍不住笑出声来。
猛地,赵诚实感觉气氛不对,急忙止住笑声。
“赵诚实,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啊!”鲁清源缠满绷带的脸上,仅剩的两只眼睛犀利地刺向赵诚实,冷笑地说道。
赵诚实浑身打个寒颤,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沉痛无比。
“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赵诚实大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朝着讲台的鲁先生飞奔而去。
几步来到鲁先生身边,赵诚实眼角隐隐地有泪光闪现,仰头望着如同车祸现场的鲁先生,义愤填膺地说道:“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对太阳底下最光荣的人民教师下这样的毒手!”
赵诚实潸然泪下,痛心疾首的模样令讲台下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马屁精!”教室里,坐在凳子上的万元宝看着赵诚实撇了撇嘴,不屑地小声说道。
“呵呵!昨日一不小心撞树了!”
赵诚实变脸速度之快,让鲁清源有些猝不及防,随意地找个借口说道。
太阳底下最光荣的人民教师!赵诚实这顶帽子戴上去,拍得鲁清源浑身舒泰,原本到嘴边的呵斥只能咽到肚子里。
赵诚实低下头,余光狠狠地瞪了小胖子一眼。
小胖子万元宝立刻老实了,规规矩矩地把胳膊放在书桌上。虽然赵诚实现在不敲诈勒索他们了,但赵诚实已经初识,“桃源五虎”加起来也不是赵诚实的对手啊!
“前天我留的课业《急救篇》,可否通篇读出上面的字?”鲁清源看着赵诚实问道。
赵诚实身子一正,恭敬地答道:“可!”
“大善!”鲁清源赞了一句,习惯性地点头抚须,抬起手却尴尬地摸到了绷带。
看到这一幕的赵诚实嘴角一抽,想笑不敢笑只能憋着。
“回家后,带上一条猪后腿、两只猪耳朵、十斤精肉送到寒舍!还有,拿上你那个长形铁盒子,烤猪肉的味道应该也不错!”师生寒暄完毕,赵诚实琢磨着也该退下了,刚欲转身走下讲台,鲁先生的声音悠悠传来。
“呃?”
这套路不对啊!如此神转折,这个弯转得太急,赵诚实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讲台。
“老夫身体不适,需要在家休养几日。大家现在都回家吧,七天后再来学堂。《急就篇》上面所有的字,这七天里要熟读勤练,到时候我会检查!”鲁清源仿佛没有看到赵诚实的表情,转身对着教室里的小家伙们说道。
小家伙们听到放假七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如果不是碍于先生此时比较惨,恨不得用手足舞蹈来表达心中的高兴。
鲁清源看着赵诚实的狼狈模样,心中的郁闷烟消云散,眼角噙着微笑。
“跟老夫斗?小家伙你还嫩着呢!”鲁清源似笑非笑地盯着赵诚实,心里恶狠狠地说道,“刚进教室时,看到老夫凄惨的模样笑得多开心,现在接着笑呀!哼哼!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小混蛋,老夫能成现在这样子吗?”
赵诚实有多滑头,鲁清源昨日已经耳闻目睹,哪里还会被赵诚实的小伎俩蒙蔽?小混蛋就是欠收拾,吴老二说得对啊!
“先生!小子自幼家贫,一穷二白,家徒四壁,囊无一文.......”赵诚实这一次真的是痛心疾首,望着鲁先生声情并茂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闭嘴!”
鲁清源无情地打断赵诚实的话,不耐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