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高面粉厂的生意兴隆,带来了善良人们的赞赏,同时也带来了奸邪之徒的嫉妒和觊觎,他们看上了这块大肥肉,都想咬上一口。先是一些周围村里的不良之徒,想翻过厂子墙头偷盗小麦和面粉,被王传道逮住几个狠揍了一顿,这股歪风也就刹住了。后来就是公社各部门开始有人上门找茬,证照不全啊,手续有问题啊,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要让他真给你办个事,解决个问题,他还办不了,但要是得罪了他,坏你事却是绰绰有余。真正有能力办事的,绝不屑于干这种事的。王永梁深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在我们国家这太正常了,于是让王永水小心周旋,让这些人吃吃喝喝再沾点小便宜,也不是甚大事。可不想,有的人就是不自量力,王永水的恭敬让这些人误以为自己真是个人物了,在德高面粉厂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部分人中,以“疤瘌脸”为最。
“疤瘌脸”名叫于向阳,是公社农电所的一名电工,因左脸上有一块青色胎记而得名。面粉厂这个区域的用电都归他管,虽然只是一个电工,却是十分的不好惹。手握拉闸合闸大权的他,自是少不了人巴结,谁家要有个红白喜事,提前就得给他送点礼,否则在你办事的时候,他就会给你停电;谁要是开了个小作坊,只要用电,都得提前给他“上供”,要不然,光是停电这一项就能让你干不下去。
别人敬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送电权,这一点他是清楚的,可时间一长,人们对他恭敬有加,他开始飘飘然了,本来长得奇丑无比,却认为自己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本来就是一个芝麻粒大的官,却以为自己像个封疆大吏,无人不敢不敬,所以走到哪里都是高谈阔论,自信得不要不要的。这种小人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德高面粉厂一开工建设,“疤瘌脸”就像苍蝇看到肥肉一样,觉得自己发财的机会来了。这个厂子是他辖区最大的用电户,自然不能像其它小用电户那样小打小闹。果然,王永水自是知道“疤瘌脸”的名声,早早就给他送来了礼,他在觉得德高会做事的同时,也自认为王永水人老实,好欺负,自已榨点油水的机会来了。
面粉厂开业第三天,他就借口检查电路来到了厂子,王永水早就得过永梁吩咐,对他高接远迎,好酒好菜地招待,等他吃饱喝足,还放他自行车上一箱酒。这让他很满意,也让他觉得德高面粉厂确实好欺负。于是,他隔三岔五就带人来面粉厂小餐厅吃喝一顿,喝五吆六,俨然主人一般。王永水心里十分腻歪,但怕他停电,让厂子生产受到影响,也只能曲意周旋。
这天接近中午,“疤瘌脸”又来了,还带着三个同事。王永水知道这货这个时间来,肯定又是来白吃白喝了。没办法,惹不起,还得招待。
“疤瘌脸”见王永水笑着迎上来,趾高气扬地对他说:“永水,中午在你餐厅弄几个菜,我和几位同事喝点。”
“行,欢迎,欢迎!”王永水笑着和“疤瘌脸”的三个同事握手。
“疤瘌脸”又对他三个同事说:“这是王永水,德高面粉厂厂长,我好兄弟。你们以后要是来这里换面,找他,绝对不要钱!”
王永水连忙称是。
一行人进入餐厅,王永水吩咐赵秋月弄了六个菜,几人开始喝了起来。
酒至半酣,“疤瘌脸”对进进出出的林青生出的色心。林青长得漂亮,而且未语先笑,一看就是个温柔的性子。前几次来的时候,他就借林青收拾骨碟之机,装作不小心碰了碰她的手,林青只是脸红,但没有其它反应,这让他越发胆大起来。他对赵秋月是不敢有想法的,他知道那是王永水的小姨子,人家还是个大闺女,对林青他是不怕的,这个小媳妇一看就是性子柔和,而且自己掌管着这个厂的用电权,王永水对自己都恭敬有加,一个农村小媳妇而已,还不得任自己施为啊。
人要灭亡,先让他疯狂,这话真有道理。“疤瘌脸”万没想到,这次他是踢到石头上了,他为所欲为的电工生涯就要结束了。
却说“疤瘌脸”喝了点酒,开始用下半身考虑问题了。他提议道:“这样喝酒没意思,咱每人说个黄段子怎么样?”他三个同事都是哄然叫好。
于是,他先讲了一个笑话:“一老头乘公交去高潮村办事。途中问女服务员:高潮到了没?女服务员:还没呢。一会儿他又问:高潮到了没?服务员说:糟老头急什么,高潮到了我会叫的!”
一讲完,他几个同事都哈哈大笑,王永水虽然知道有些不妥,但看到赵秋月呆在厨房没出来,只有林青进进出出的,他觉得这样的笑话,对于一个已婚妇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就陪着干笑了几声。
“疤瘌脸”一个同事,这时也凑趣地讲了一个:“洞房花烛夜的早晨,新郎一觉醒来,发现新娘泪流满面。惊讶问:心肝,为啥哭?新娘哭到: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你那玩意儿用了一夜已经缩小到不成样子了!以后咋办呢?!”
众人哄然一笑,“疤瘌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指着这位同事说:“这个新娘是你媳妇吧?你那玩艺就小得不成样子!”
这时,林青过来给他收拾骨碟,他看到林青红红的脸蛋,娇艳欲滴,顿时色心大动,不及考虑后果,猛然抓住林青的小手,嘴里说着:“妹子,长得真漂亮,让哥哥亲一下。”说着就把臭哄哄的嘴巴往林青唇上吻去,林青心中一急,“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疤瘌脸”的脸上。“疤瘌脸”一愣神,林青趁机跑了出去。
林青跑出去是找王永梁,她知道永梁在办公室。
今天是星期天,王永梁不用上学,就来到了厂里。他知道中午厂里有应酬,就让赵秋月给他炖了一碗茄子,拿了几个馒头,在办公室正吃着,就听“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随着办公室门被推开,就见林青满眼含泪地跑了进来。王永梁心里一紧,刚站起身来,林青就扑到他怀里,呜呜而哭。
“别哭,嫂子,怎么回事?你说。”永梁拍拍她的后背,问道。
待林青把事情讲了一遍,王永梁已是脸色铁青,说道:“嫂子,别急,走,你看兄弟怎么给你出气!”说着,拔脚就走。
林青赶忙拉住他:“永梁,你别冲动!把他撵走就行了,他可管着咱厂的电啊!”
永梁看着她的眼,坚定地说:“嫂子,别说停电了,就是咱这厂子停了,我也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走!”
两人走到餐厅门口,就见王永水拉着“疤瘌脸”,而“疤瘌脸”正在大放厥词:“王永水,那个小娘们敢打我,我告诉你,让我玩一次咱两拉倒,要不然,我让你厂子干不成!”
王永水气得满面通红,已经到了暴怒边缘,有心揍他一顿,还怕给厂里带来麻烦,正在不知所措,就听王永梁的声音传来:“水哥,跟他妈的这样的王八蛋啰嗦什么?给我揍!”
一听这话,王永水再不犹豫,一拳打在“疤瘌脸”的肚子上,“疤瘌脸”的身子立即弯成了虾米状,他三个同事一见急了,一同围上来就要揍王永水。这时候看出王永水的水平了,不见他有什么花哨动作,每人一拳,那三个全部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王永梁摇了摇头,说:“不行!揍得太轻,再给我揍!”王永水一听,立即抓过“疤瘌脸”的头发,一巴掌就把他的牙打掉了一颗,又一巴掌,他的脸就成了猪头!当真是疾如雷,迅如火,干净利索!
“疤瘌脸”的同事中有一个比较精明,一看这种情景,知道今天是讨不了好去了。挣扎着站起来,扶着“疤瘌脸”就走,“疤瘌脸”也是怕了,不过临走还不忘放句场面话:“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这一幕,让站在厨房门口的赵秋月看得眼波流动,眸光闪闪。
见他们都走了,王永梁说:“水哥,功夫可以啊!”。
他看出来了,王永水的功夫简洁实用,如是对敌,一招致命,绝不拖泥带水,有着明显的军队风格。
王永水摆摆手,有些担心地道:“永梁,今天这事是不是太莽撞了?!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肯定给咱停电。”
王永梁郑重地看着他:“水哥,咱不惹事,但也绝不能怕事!以后再有人无故欺负咱,你就照此办理!”
“好,永梁,我听你的,跟你干事真是痛快!”王永水高兴地笑了。
王永梁又自信地说道:“至于停电嘛,他要是聪明就不要停,他要是敢停那就是自寻死路!”
“水哥,咱这样办……”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