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运宗外,有一白衣男子,似是站在云端发呆,双目直视前方,脸上显出缅怀之色,随即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此人正是白龙原。
从异种怪鱼化为一尾白蛟,从白蛟进化为白龙,他已经忘了有多长的时间,或许千年也不止,然化蛟之前,他只知自己浑浑噩噩,仅凭本能生活,化蛟之后,方才开启灵智,得以记事。
于白龙原而言,袁俊阳便是他的再生父母,他的血肉之中,也蕴涵着袁俊阳的血脉,在袁俊阳身旁八十年的光景,让他通晓了更多事情,所以越是如此,便越是对袁俊阳充满感激。
“先去十里坡看看,当年便是在此处得到袁大人相助,才能化蛟成功,于情于理都该去此处一趟。”
白龙原说是去人世游历一番,实则自己都不知道该去何处才好,只是待在宗门之内,每次看见这两人争斗,他心里就有些烦躁,忍不住生出执念,若是有一天,袁大人打下的偌大基业被这两人败光,他可能会有杀掉这两人的想法。
出了剑门峡谷,按着记忆,往前飞了小半日,白龙原终于到了记忆中的十里坡,可惜只见到一片汪洋,阳光照射在河面之上,波光粼粼,隐隐可以看见游鱼在水中游荡。
“就是这里,当年这里还是一片草地,袁大人便是常常在此处垂钓,不远处还有一座寺庙,后来袁大人又搭建了一间茅屋。”
放眼望去,百年前那一小摊湖水,已经变化成了汪洋大海,周围的泥土被覆没,隐隐还能感觉到地煞之气伴随着剑气在涌动,白龙原漂浮在当年袁俊阳站的位置,抬头四处张望着,好似在寻找一般。
“便在这河岸边小住些时日吧,哎,岁月流转,无声无息。”
四望一阵,白龙原竟未发现任何一样熟悉的事物,不由长叹了一声,随即缓缓飞到岸边。
月升日落,时光飞溅,在十里坡的河岸边,一下午的时间,便突然多了一间小木屋和一个白衣男子。
月光似水,倾泻而下,将整个河岸照亮,河面水流,缓缓的流动着,带着月光飘向了远方,远方的林子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忘了是怎么开始……”
白影端坐在河岸上,手里拿着钓竿,嘴里轻哼着歌曲,显得极为悠闲。
“明明每一句都是对的,为什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呢,袁大人每次哼唱的时候,都让我有种落泪的冲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那种感觉真的很特别。”
白影手里晃动着钓竿,闭目回想着当初袁俊阳的是怎样哼唱,只是明明什么都对,却少了那动人心弦的感染力。
“忘了是怎么开始……。”
白影又开始轻哼起来,神情认真,曲调悠扬,只是他自己总觉得有些空洞,也不能理解这词曲的含意。
“每次深夜,袁大人都会端坐在河岸,对着月光发呆,手里拿着雕像,有时候会哼唱曲子,总有种冬天来了的感觉,周身发凉,心里难受,为何我哼唱出来却毫无意境?”
是夜,白影想了一宿,却也未曾想通,等到天亮,他才起身离开。
“嗯,终于找到了来人世间游历的目的,先去学唱歌,再去学喝酒,最后学吹箫,日后若是能呆在袁大人身边,也可给大人解解闷。”
在十里坡小住了十日,白龙原终于准备离开,这十日他每日学着袁俊阳的生活方式,白天坐在岸边垂钓,观赏风景,夜间便对着月亮发呆,哼唱曲调,甚至他也刻了一个木雕,只是未曾刻出脸来。
十日时间,白龙原依旧未曾找到袁俊阳的一丝感觉,他总觉得自己的歌声空洞,也不知道这词曲的含意,是以他准备找人来帮他看看,准备去学学如何唱好这一首曲调。
“此处百年前乃是十里坡,长坡漫漫,黄土堆积,周围又有山峰林立,那汪河水,本是一个小小的湖泊,如今却是成了汪洋大海,连接周边水域,你们当是为何?”
刚刚走到河岸对面,白龙原便听到了一阵议论声,不由寻着声音走了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处码头,不少人影在此处穿梭,还有大小不一的渡船在摇摆。
“黎老头,你说的这些,谁不知道啊,快点干活了,到时候这些鱼儿运到落日城不新鲜了,你就等着哭吧。”
一个高壮的男子,正提着鱼网像渔船上装鱼,一边大声的呼喊着,另一侧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老头正在称称。
“老头,我倒是对你说的这些有些兴趣,麻烦你说一说这是为何?”
白龙原身形飘忽,走到老头身旁,一近身便闻到了周围弥漫的鱼腥味。
“咦,原来还是一位公子哥,不应该啊,也不知道公子你是何方人士,这里之所以变成落神陂,当然是因为当年天运武神大战两位仙胎高手,将整个陆地击沉,海水上涌,四处地形都被改变了,才会形成这样子,你竟会不知?”
听得有人搭话,老头不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连忙抬头,看见一个白衣公子站在面前,不由有些吃惊,以这等穿着的公子,必然家世不凡,应是了解此事才对。
“原来如此,打扰了,说起来当日我都在场,当时确实战况激烈,整个十里坡全部被摧毁,十里河河水喷涌而出,两个仙胎高手身亡,老天还降下了大雨,整个十里坡全被淹没。”
白龙原说完,却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戏谑,嬉笑的眼神看着他,似是他在说假话一般,然而他却并未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劲。
“哈哈,哈哈,公子就莫说笑了,公子也不知多少岁了,那可是一百一十年前的事情,就连黎老头都才出生没多久。”
高壮的男子哈哈一笑,看向白龙原,所有人都不相信白龙原的话,黎老头脸上也是挂着笑意。
“一群凡人,怎会知晓,算了,还是不说了,省得惊吓他们。”
白龙原见有人笑他,不由心中一怒,身上生腾出一股威严厚重的气息,双目之间犹如有金光在闪动一般,周围正在嬉笑的人,不由猛的扑倒在地,发出咚咚的响声。
只是转念一想,他乃是一个修士,何必跟这些凡人计较,凡人无知,自己与他们计较反而失了身份,而且既然是来凡界游历,当然得习惯凡人的方式,随即收起了气势。
“不知这渔船开往何处?”
白龙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不远处,有些高大的渔船,开口问了起来。
“公,……公,子,这渔船开……开往,落日城。”
高壮的男子伏在地上,脸色发白,见众人都不搭话,怕再惹恼了此人,不由哆嗦着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