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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明痕

王佳的几句话勾起了黑衣人苏羽内心深处最美好,也是最痛苦的回忆。

苏羽还记得,他和杨兰兰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认识的。

当时杨兰兰还只是一名小小的收银员,患有脊髓灰质炎的她总被一些同事排挤、欺负,下班后她经常会偷偷地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哭,然后沮丧地独自回家,难过一整晚。

苏羽是被杨兰兰的声音迷住的——那种柔弱里带着一丝倔强的嗓音,让苏羽不禁想起他过世的姐姐......他开始留心这个甜美的女孩,常去她工作的那家超市买东西,跟着她下班、回家、上班,直到撞见她独自流泪。

这一刻,苏羽的心竟也痛得流泪。他先是冲过去安慰她,向惊讶的她说明自己的来意,请她喝奶茶,然后两人在归家的路上时双双被拉入了梦魇欢乐谷......

之后的日子是难熬的也是甜蜜的,在一次次险象环生的任务中,两颗年轻的心靠在了一起。周围同期的新人越变越冷漠,他们两个却越来越如胶似漆,苏羽也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向杨兰兰求婚。

他成功了!

也正是从那一天起,两人正式加入魔影团队。

......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兰兰,不许说这种话,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治好你的。”

杨兰兰把头靠在他的怀里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但她却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段开始在冬季里的爱情,是注定等不到春天的温暖的。

......

兰兰的死这件事将苏羽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从一位曾经关系不错的朋友那里得知真相以后,决定杀死跟兰兰死因相关的所有人,不论男女。

“哎。”

王佳暗叹。他也算是位久经战场,阅人无数的老将了,从苏羽眼里他看到的只有无限的憎恨、杀戮与死寂。

这个人疯了。

他明白也能理解这个曾经在魔影团队效力的灵媒兼队友的苦衷。但理解并不代表和解,从唐桀身死的那一刻开始,双方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想拼命都不行。

虽然王佳最不愿意的就是跟这个号称欢乐谷“第一灵媒师”的家伙战斗,但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嗬~”

王佳长啸一声,从右腿处抽出一柄染血的长刀——没人看清他是如何抽出来的,至少李小轩是没看出来。他拔出刀后,脸色灰白,像是苍老了很多岁。

“石影连‘明痕’都给你了?”对面的苏羽神色却凝重起来,如临大敌。

“呵呵。王某不才,深得团长器重,才得到这柄诅咒之物的使用权。”王佳的大手握着刀柄,小臂上的肌肉渐渐萎缩了下去,皮肤表面冒出雾气涌向那柄刀——它居然在大口吞噬本属于王佳的生命精华。

“看来又得等回归欢乐谷以后再把手治好了。”王佳冷冷地说,他握刀的那只手短短半分钟内已经不成人形了,干瘪程度与一根秸秆无异。

“叮~”

王佳那只失去生机的手握不住刀柄,只能任由长刀滑落坠地。这时,他灵巧地一个转身,伸出另一只手在空中接住刀,顺势一劈。

“咔嚓!”

长刀的刀锋将困住他良久的透明屏障轻松撕破,屏障的前端被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并且这个豁口还在不断扩大中。

其实看到这一刀的效果时,王佳心里是万分后悔的。

他如果早些用这柄刀——这个副作用极强的诅咒之物,也许能救下唐桀。正因为他一直抱有和解的幻想按兵不动,才导致四人组里唯一一个远攻手白白丢了性命,搞得现在这么被动。

屏障如鸡蛋壳般破碎的同时,苏羽手中捏着的羊皮纸也断成两张。可他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会如此。

“嗖~”

苏羽的身影陡然移动,在灯光下划出一片残影,诡秘地直奔王佳而去。

王佳僵尸化以后,身高暴涨到2米5,力量倍增,可速度比之当前的苏羽却是相形见绌。他虽手握利刃,但毕竟废了一臂,一时间竟无法锁定先手抢攻的苏羽。

......

......

另一侧。

林柔和明浩已占据绝对的主动,血肉傀儡败亡在即。

前者充分发挥出自身灵活的优势,利用那把淬毒匕首不断找机会在血肉傀儡的皮肉上留下伤痕。

每一刀下去,匕首上的腐蚀性毒素都会令它的外皮上泛起白烟,露出皮下的肌肉组织。它的移动速度和灵活度在飞速下降。

后者也不是李小轩这样打酱油的货色,他十根粗长的手指屡建奇功,打得血肉傀儡皮开肉绽,在它身上戳出许多圆洞。

“喂喂!”

上衣被拽了拽,李小轩回头一看居然是吴丽丽这厮,她一路小跑着从电线杆子底下过来,满脸焦急:“你跟我一起逃吧。万一他们战败,再跑可就来不及了。”

“我暂时不走。”李小轩转过头,“再观望一会吧,现在一走了之的话,时机并不好。”

“天呐,你疯了!你真觉得他们会赢?说实话,咱们跟这四人非亲非故的,犯不上把命也赌上吧。”吴丽丽的话里带着哭腔,试图说服他,“现在就走吧,我刚才观察周围地形来着,根本没有往来的车辆。也就是说,咱们还得走很多路,若是不抓紧时间,很可能就走不掉了!”

李小轩来的时候也看过周遭的环境,确是如她所说的这样。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现在局势还不明朗,走肯定是不明智的。”他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李小轩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考虑:难道离开这里就真的安全,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下午的离奇遭遇告诉他两个字——未必!以他和吴丽丽目前的状况看,若是在逃跑的路上遇到魔怪之类的超自然生物,根本无力抵抗。反倒跟着王佳一行会更靠谱一点。

眼下魔影团队虽阵亡一人,可主力王佳,好手明浩、林柔尚在,非是必死之局。

......

......

这时。

一杖终结了矮小男人唐桀生命的刽子手,亡魂祭司口中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在场大部分人的交战声。

它用捣碎了唐桀的心脏后愈发疯狂,身上多出一份毁灭的气息,摄人心魄。

“呕,哗!”

亡魂祭司半跪在地,嘴里吐出大量绿色的鲜血。

这些血一滴未落地全部喷洒到了唐桀的尸体上。更诡异的是,它明明已经停下念诵那些古怪的音节,可声音依然存在,并一直回荡在众人耳边,好像不会停止似的。

直到呕出的绿血覆盖了尸体每一寸皮肤后,亡魂祭司才停下来,继而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不稳,一副重病在身的样子。

绿血化为一层外皮紧贴尸体,它仿佛有生命似的,不断摩擦、消融着唐桀的尸体,发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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