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何为武道?武道即吾道，便是你心中自己的道，打破顽冥，挣脱束缚枷锁，自行己道。”
“何为武?止戈为武?错，武就是杀，就是战，这天地不仁，神佛无功，只有战之胜之杀之，只有分出胜败生死才有止戈的资格，弱者，是没有资格的。”
暮东流话语很平静，但对一个孩子来说就有些残酷。
他这些年杀伐无数，身上已不由得形成一层恐怖威势，寻常小妖见他无不胆战心惊，看着小孩眼中的惊惧他有些叹息，也许自己操之过急了。
“罢了。”
暮东流说道，身体已慢慢生出变化，他浑身骨骼都在震颤嘎嘣作响，然后脊柱如一条腾动的大龙，若是他此刻脱了上衣就能看到他的后背无数气血之力自脊柱向身体四肢百骸渗去，随后整个人上身一伏。
顿时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出来，而后回顾之间就好像一头凶虎当前，睥睨群山。
只见暮东流几步行走气势忽变就如要择人而噬一样，煞气恐怖，原本还有虫鸣的树林竟然已死寂下来。
而他脚下，伴随着脚步踏下，一个个凹陷下去的脚印顿时印在上面。
“记住没？”
最后只等他吐息收势之后才问向旁边面色惨白的小孩。
“记……记住了。”
暮东流听到回答这才点了点头，他随即又走到那小孩身前在其脊柱一点，立时小孩的脊柱之上生出一股很有规律的震颤，不停的磨合着他的骨血肉。
“去，按照你记住的把那脚印走一遍。”
暮东流说着便一指那地上的脚印。
“等你觉得什么时候体内血液发烫再停下来。”
他说着人已离去，不过一个时辰暮东流便回来了，身上扛着一头皮毛泛着红光的煞虎，这是他跑遍方圆百里才找的一头，山中无妖，恶虎为祸一方，另一只手则是倒抓着一尊大鼎，从一破庙里扛来的。
而那小孩则早已气喘吁吁，浑身泛红，体表泌出一层污垢，但即便这样仍是一遍遍在那脚印之中走着，身形时扑时跃。
这是虎形锻骨加上那股颤劲更能将他血肉磨合的更快。
暮东流走到一旁架起大鼎，化掌为刀，几乎片刻便已将那恶虎肢解，血液注满大鼎，虎骨皆一分为二扔进鼎力，这小孩此刻体质淳弱只能依靠这些外力来激发肉身潜力。
“去洗一下然后入鼎。”
暮东流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爆发出恐怖气血之力不停游走在大鼎边缘，双掌同时拍打着，但竟无声响起，只见里面的虎血正泛起无数细微的波纹，而那虎骨更是化作粉末，虎髓虎骨和虎血皆全部融为一体，然后渐渐沸腾起来，冒出一个个血泡然后裂开，泛着隐隐金光。
“天地不一样，想不到连老虎都不一样。”
暮东流有些惊叹的看着鼎中几乎化作血金色犹如岩浆的血。
但他等了半天却不见那小子过来，抬头一看就见一颗猪头一脸哭丧的看着他。
“你不会是想吃我吧？”
暮东流没有回答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直接将他抓到手里扔了进去。
“感觉着那股颤劲，你能坚持越久进步就越快潜力就越大。”
暮东流说着双手拍打更急，同时更是加上丹田之中的灵力为他洗经伐髓，让他更能容易吸收。
“好烫啊！”
让暮东流意外的是那小孩虽嘴上抱怨，但却坚持着，最后更是直接沉入鼎中，只待那虎血渐渐变得清澈，金光消失殆尽才冒了出来。
过了片刻。
暮东流坐在远处看着身前火堆上着的虎肉，又看了看天色。
“行了，吃点东西就回去吧。”
他一挥手已将那小孩摄了出来，此刻小孩全身竟然滴血未沾，身上的鬃毛更是消去些许，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以暮东流的眼力还是看的到的。
那知那小孩却猛然跪了下来，径直在地上朝暮东流磕了三个响头。
“高林多谢师傅授武之恩。”
原来直到此刻他才真心接受相信暮东流。
“行了，快来吃吧，我也已有很多年没吃过东西了。”
暮东流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说着已自顾的拿起一条虎腿，虎肉一入口中顿时浓郁的气血精气充斥在口腔里。
高林闻言便走了过来，亦坐在旁边吃了起来。
许久，望着抱着一块虎肉消失的高林暮东流有些出神。
“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
他收回视线又咬了一口手中的肉，却不知对谁说着话。
“你却与所有人不一样。”
一声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再看时只见暮东流对面已多了一道人影，天蓬元帅。
他旁若无人的拿起最后一块虎肉咬了起来。
“你没想过去找她吗？也许她一直在找你。”
暮东流看着眼前狠狠的撕咬着虎肉的猪妖，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样貌丑陋的妖精居然是当年天上掌管三十六万天河水军的天蓬元帅。
“那又如何?”
猪妖撕咬突然一停，眼睛一怔，然后看着火堆发愣。
“我知道的。”
他语气低沉，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就好像被人点中死穴，就好像失去了灵魂。
“但我不能去见她。”
他将那肉囫囵吞下如同发泄着什么。
“她不会在意你的样貌的。”
暮东流看着这个猪妖，此刻他比谁都像一个人。
“她不在意……”
猪刚鬣身子一颤，然后徒然抬起头看着暮东流。
“可我不能。”
他吼道然后看着天空。
“我不能忍受她爱的人是一头猪，一只丑陋的妖精，堂堂嫦娥仙子，竟然爱的是一头猪……哈哈……”
他嚎叫着，然后哭着。
“但现在不一样了。”
暮东流说着。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不会允许我们从猪变成人的，等高林变成人你带他还有他妹妹离开吧，趁他们未发现的时候。”
他从始至终都在旁边观看着，当他看到高林有了一丝可能变回人的时候他颤抖了。
“你说得对，弱者是没有资格止戈的，但你不知道你的对手有多强，有多可怕，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比死还要可怕千倍万倍的。”
“我不想我连仰望她的机会都没了。”
他眼神很平静，也很暗淡，语气很平常，就好像之前那又嚎又哭的人不是他。
“看来，变成猪的不仅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暮东流亦是如此，就好像平常的对话一样。
猪妖神情木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然后已化作一团黑风离去。
“看来传道授法势在必行了，这些一颗颗死去的心，我要一颗颗去救活。”
暮东流喃喃自语。
天空渐渐暗下，然后升起一轮明月。
春去秋来。
“这是什么?”
暮东流盘坐在青石上的身体徒然一震，双眼猛然睁开有些惊奇和讶异的看着身体中的一个穴位，那穴位居然和丹田一样自行开辟出了一个空间，就好像星空中徒然出现了一个塌陷的黑洞，丹田中的灵力居然自行灌入，两者似乎冥冥中生出一股玄奥联系。
“这难道是肉身下一步?”
暮东流神色不可抑制的激动起来，此刻他的肉身已升无可升，强无可强，几乎已属于凡人的巅峰，仅仅肉身的重量亦是已达万斤，万似乎代表一个极限，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已不可提升。
可今天忽然体内一个穴位骤然生出异变，就好像平面上的一处塌陷，竟生出了穴窍。
“肉身大秘?”
暮东流喃喃自语，只在这穴窍出现的刹那，他惊喜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开始增加了。
而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星光闪耀，亮起点点繁星。
无数星力降下人间大地，顿时暮东流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这穴窍和天空中的一颗星辰在交相呼应，生出一股莫名感应。
“大胆，周天司职星君在干什么?为何昼夜不明?乱显星辰?还敢降下星力。”
天庭传出一声怒喝，顿时无数神人惊惧。
“紫薇大帝……莫非你对我还是心有不满……”
良久，一声冰冷的自语响起。
……
而此刻在人间，暮东流却贪婪的吸收着星力，不停的注入那穴窍之中，差不多持续了半个时辰一切才风平浪静。
他呆在那里看着体内无数黯淡闪烁的穴位，它们居然因那星辰显现而交织连贯与那穴窍生出玄奥的联系，如同天上的星辰。
“前路未断……前路未断啊……”
虽然那些穴位只是一闪而逝隐没于血肉之中，但暮东流却记得清清楚楚，他眼中精光四射，看着那些消失在天空中的星辰。
“星力?”
他缓缓思索起来，星力也是灵力，只不过是另一种体现而已，但随即他刚闭住的眼睛猛然睁开。
“奇怪了，今天高林高香怎么还没来?”
他像是想起什么，随即视线已看向高老庄的方向，下一刻人已消失在原地。
……
“告诉我，你们两个是如何变成人的?猪就是猪，你们永远是猪，永远也别想变成人，一百年，一千年，永远是猪，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