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丹犹如新生之阳,升至暮东流的头顶之后,滴流转动不停,金光笼罩其焦黑的身体,如同洗涤他的肉身重新孕育生机一样。
而那金丹也不是实体,虽金辉夺目,但起伏于空中,虽有形,却无质,好似处于另一方世界一般,如镜花水月。
“看来不是。”
陈抟叹息一声,此丹虽是金色,但和传说中的金丹明显不同。
“武道意志何其坚啊,看来,是那雷电促成了你体内莫名的变化。”
“我们来助他一臂之力。”
陈抟说着,四人已围着暮东流不停朝他体内输送内力,顿时只见那焦尸之内所孕生机更加强烈快速。
“真是强大的体魄。”
天机老人见此不由赞道,眼中暗暗称奇,即便众人也是觉得匪夷所思。
约莫一会,只见那焦黑的外壳居然慢慢裂开,露出了里面新生的肉体,又是片刻,那焦壳居然隐隐要脱离下来,如同即将破茧的蝶。
“扑通……扑通……”
渐渐那原本微弱的心跳声在不断提升,慢慢犹如狮虎一般强健,扑通之声不绝于耳,响彻在这一片空旷的荒地,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咔嚓……”
似乎那心跳声震荡之下,焦壳裂开之声也是更急。
“噌!”
而那金丹也在慢慢沉回身体丹田之处,就在这刹那之间,只见暮东流那原本昏迷不醒的脸上忽然亮起一双雪色双眼,他睁眼了。
不知是不是在天雷中九死一生,此刻那双眼眸之中竟有雷电一闪而过。
伴随着焦壳猛然炸裂,一个不着寸缕浑身精光的人猛然从焦壳中跃出。
恐怖心跳从那人强健的肉身之中传出,胸膛起伏之间口中呼出的是恐怖寒气,眼中时而像是有雷电闪过,不怒自威,眼角眉角的鳞片更多了,身上更是不由自主的漫起一股恐怖的压迫,好像并非境界,而是来源于灵魂的压迫,如同眼前并非人类,而是一条龙,是的,一条龙。
他头发都皆已被雷电灼烧干净,只是李寻欢四人却身形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似被惊吓,又似不敢想象。
只见他眉心有一黑色裂纹,额角往上头顶上方,此刻更是生出一对凸起,那竟是一对角,顶端分两叉,形似鹿角,尖端却更加尖锐,青白之色,竟隐隐有电弧流动,逆向而生的一对逆角,若真要形容的话便与龙角一般。
此时,看到暮东流这副半人半妖的模样,他们也终于明白那股莫名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了。
“好友,你这……”
李寻欢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暮东流也看了看他们四人,又看了看自己。
“我还活着?”
只见他自语一声,然后看着身上各处隐约长出的鳞片顿时眉头一皱,鳞片比以前更多了,雪白色,而且似乎血液生了什么变化,其内金色更加浓厚,更加精纯了,接着,他的神色一愣,心神一动之下,居然发现意识可以沉入自己肉身之中。
“这是?”
只一眼,他就看见自己丹田之地那一颗如大日一样的金丹,上面笼罩着雷电,而且寒气肆意,每次轮转之间便不停地转换着新生的气血化作无尽寒力,散尽全身。
“金丹?”
他惊疑不定,只觉得那金丹好似自己气血之力和内力以及寒力的混合物,而且似乎因为之前雷电之力而揉杂一起结为一丹。
“妖丹?”
暮东流又想到了曾经寒螭的寒丹心中有个猜测,但随即摇了摇头。
“我以武道为前路,不若,就称作武道金丹吧。”
他细思片刻,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颗金丹。
“小友先穿上衣服吧,此刻异变尽皆消失,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此,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陈抟见暮东流站立良久,顿时提醒道。
随后只见阿飞将身上外袍脱下丢给暮东流,只剩一身劲装。
“也好。”
暮东流看了看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神色也有几分怪异,顿时外袍一裹,拾起那已经变化的圆月弯刀后身形已极速朝兴云庄而去,速度之快,此刻似已化作一道狂风,只闻声音而不见人影。
其余四人亦是不甘落后紧跟而行,如此极速之下五人一会功夫已回到兴云庄内。
“师傅?”
龙小云原本正在练习出刀的身体忽然一僵,后背瞬间布满冷汗,不光是他,兴云庄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只觉得庄内忽然好像多了一只恐怖凶兽,气息惊的许多人打破手中茶杯,瑟瑟发抖。
别人不知道这股气势,但龙小云却感觉的很清楚,这是在他心中留下最深印象的东西。
暮东流的气势,而且更加恐怖了,或许已经真的接近这个世界中所说的神魔了。
“让人把那头虎尸做好端上来,全部。
龙小云疑问刚一出声,就听到暮东流的话从房间内传来。
而屋内,暮东流正换了一身衣服,静静地坐在四人对面,他知道,他们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话想问,不光他们,他也一样。
场面先是一阵沉默。
“便由老道开始吧。”
不想却是陈抟先打破,此时一切异象都已平息,他又恢复到之前似醒非醒的状态,好似一不留神就会睡去。
“小友那金丹?”
他话语一落便止,声音虽有疑问,但更多的是暗藏的激动。
暮东流沉默良久,心中暗自整理一番才缓缓开口。
“此物我也不是太清楚,但之前一番查看之下已有一些头绪和猜测。”
“我身负一门奇功,以武为道,以自身比作天地烘炉,熬炼周身气血,探人体大秘。之前机缘之下进入天人交感之际,气血之力遍布全身之时居然点亮了周身穴窍,本以为晋升在即,却没想到这劲力居然和内力无法相融,迟迟突破不得,不得已,才以天雷为火锻身,九死一生方成。”
说完,暮东流也是不能相信他居然还活着。
“小友可否将那份奇功与我一番交换。”
陈抟听闻默然许久才又开口。
“我愿用我一身所学与之交换。”
临末,他又加了一句。
“前辈不用如此客气,我本就有意将这一身武道所学交予诸位,武道之途本就一步一登天,每个人的路各有差别,只有相互印证才能少走弯路更进一步。”
暮东流却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如此,说完随后看向李寻欢和阿飞以及天机老人三人。
“暮小子,你这幅样貌不会是什么妖物化作人形吧?”
天机老人忍不住开口打趣,眼中居然兴致勃勃。
暮东流闻言顿时一愣,即便知道他们心有疑惑,但此时听到天机老人这幅言语仍有一丝哭笑不得。
“我曾误食了一条千载寒螭的一身精血和寒丹,才导致了这身体的异变。”
天机老人嬉笑的脸色顿然僵住。
“你……你说你吃了一条龙种的血和内丹?怪不得,怪不得。”
他脸色夸张无比,顿时想到那一身恐怖的寒功。
“机缘巧合,几乎身死,连我自己当初也有些不敢置信。”
暮东流无视了天机老人那蓦然提高的声音。
众人闻言顿时又是一阵沉默,从暮东流平静的话中,他们好似听到恐怖杀机。
“前辈可知破碎虚空?”
这回换暮东流开口了。
“唉!”
陈抟闻言神色一黯叹息一声。
“破碎虚空,破碎虚空……”
他口中自语,眼中却难掩落寞,随即眼目出神,好像回忆什么。
“古来破碎虚空而去的人几乎寥寥无几,自当年李青莲剑破虚空而去后便再无前路,好似天地气数耗尽,就连踏入天人至境已是艰难至极,诸如惊才绝艳的张三丰都郁郁而终。”
“气数?真的存在?”
暮东流一愣,然后疑惑道。
“气数,气运,命数,妙不可言,当年李青莲剑败天下高手,最后大笑三声,御剑而去,当真令人神往。”
陈抟所言竟好似亲眼所见一样。
“古来但凡天骄雄主,言行之间皆鼓动天下大势,命数不但奇异,更是身负惊天气运,受天地钟爱之辈,唯有战而胜之,战而败之,战而杀之,便可夺其气运而加己身,抢夺造化,方有望破碎而去。”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们可知当今谁是天下公认的第一高手?”
暮东流四人闻言顿时沉吟半晌却毫无头绪目露疑惑。
“当今圣上,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