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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雏鹰初啼振翅而飞

似乎是与河内国的田山氏战事告急,有人火急火燎地进屋,向三好长庆禀报。三好长庆向安宅吩咐交待几句,匆匆离开部屋。不多时,安宅冬康似乎也身有要事,随即向南湘告辞,只留下了南湘一个人在茶室内。就在之前,她修书一封,又用火漆封好,再加上三好长庆的一封问候,托人双双带去了平户港。

部屋的门外站了好几个守卫,无论南湘找任何借口,都不允许她踏出房门半步。南湘知道她如今已被软禁,除非王直那里有新的答复回来,她就别想逃出三好长庆的手掌心半步。

而此时,南湘的变身术也终于到了时限,“嘭”地一声,变回了原来的身形相貌。好在屋内此刻没人,否则可就真得把她当成怪物了。

自从她在船上与柳生才藏修习伊贺流武功以来,已经将柳生的武艺尽数学来。无法拳、川枫刀以及轻功和招架,都已经修炼到了青出于蓝(90级),而双内功更是达到了心领神会(100级)的地步。除此之外,南湘总共还剩下43280点潜能。可以说如今的她,无论在东瀛还是中土,都算得上是一名叫得出名头的高手了。

正因她武功增长,所以变身术的维持时间也大大增加,最多可以维持六个小时的时间。是以从她被抓开始直到现在,变身术的效果才堪堪消失。

南湘就这样干坐着,她甚至眼观鼻鼻观心,干脆打坐起来。夕阳渐渐西下,部屋内渐渐变得昏沉,抹茶也渐渐见底,就在南湘甚至以为自己都要被这个世界遗忘时,纸门忽然被拉开,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轻移进来。

她端着一壶新茶,一些点心,回头侧身将门合上,随即立起身来,抬眼看到了南湘。

南湘也看着她。

“呀————不好了!!”

当侍女看到南湘的脸时,立刻尖叫了一声,茶点落到地上,当啷啷滚了一地。南湘刚要起身,那名侍女像是见到鬼神一般,立刻拉开纸门,逃之夭夭。

“唉……多好的点心,怎么就能浪费呢?”南湘趴在地板上,懒洋洋地挪过去,拈了块茶点放在嘴里,“嗯?好吃唉!”

…………

安宅冬康急匆匆地赶来,果然看到了女子样貌的南湘正趴在矮案上,毫无形象地吃着茶点喝着茶。

“你到底是什么人!”纵使安宅冬康的修养极好,为人也很是温和,此刻也按捺不住,大声质问着南湘。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南湘,仍是汉人。”南湘规规矩矩地坐起,俯身一拜,“先前有所隐瞒,请安宅首领恕罪。”

“隐瞒?那你现在就没有隐瞒了么?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么?”

“之前在海船上,妾身初醒,不知首领身份,为保自身清白性命,这才稍作装扮。事到如今,却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为什么?!”

“因为那封信已送出去了。”南湘淡淡说道,“安宅首领请放心,五峰船主未必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船长杨长天大费周章,但却一定不会对妾身不管不顾。安宅首领顾全大局,一定不会为难妾身的。”

说到这里,南湘看着将信将疑的安宅冬康,突然间轻笑起来:“安宅首领何必多虑,所谓殊途同归,三好家主所求,无非是和五峰船主的交易,既然交易能够达成,您又何必在意这中间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谁呢?”

“你是一个聪明人,一个聪明的女人,一个聪明的美丽女人……”安宅冬康沉闷片刻,终于出声。

“多谢首领赞誉。”

安宅冬康正要站起离开,却又听南湘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妾身……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

南湘拉了拉身上船长那套衣服,做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安宅首领可否给妾身一套干净的衣服来?妾身在船上昏迷了三日,这一身实在是有些不太舒服……”

安宅冬康瞥了一眼南湘,眼前的女子虽然年岁不大,却是他生平仅见的美人,清纯与妖艳,童稚与成熟,单纯与神秘,这些原本矛盾的词在她的身上仿佛正奇妙地交织着。然而这位美人便好似一支剧毒的曼陀罗花,虽然美到了极致,却也危险到了极致。

“好,茶庭之内有温泉,你可以让侍女带你过去。衣物之类,她们自然也会给你备好。”

“多谢安宅首领。”

南湘躬下身子,深深一礼,回答她的,却是纸门拉上的哗啦声响。

…………

泉水叮咚,添水竹筒在细流的冲击下翻来翻去,敲击在燥热的岩石上,发出深邃悠远的声响。

南湘整个人泡在温泉中,身体眼见地变得一片粉红,她双眼微闭,靠在滚热的岩石上,享受着泉水在肌肤间轻柔抚摸带来的舒适感。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其中的艰苦与惊心动魄,寻常人根本无法可想。这一趟行程下来,南湘整个人的气质也已经产生了不小的蜕变,之前的怯懦和青涩已经渐渐从她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微不可查的沉着与冷静。而武功的提升,也使得她在与这些大人物交际的过程中更加自信。

粗砺的原石历经打磨,最终化作璞玉,她终于脱离了一只江湖菜鸟,真正具备了成为“侠”的资质。

侍女们送来的是一套暗红色的武士服,套在身上有些宽松,逆刃刀被她挂在腰间,在油灯下闪着温暖的光耀。她拿起绳子,扎了一条简单的马尾辫,在镜子前摆弄着。她忽然被镜子中的那张脸所吸引,出神了好一会儿。

那是一张精致极了的面庞,肌肤中淡淡的粉色给它增添了几分艳丽,而身上的这套武士服则显得清爽干练,穿在南湘身上,颇具男子侠士之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糅杂在一块儿,似乎哪里有一些不谐。南湘看了半天,忽而拿起镜前画眉的笔,在左侧脸颊上画上了一道十字——————

顿时,这一柔一刚,一艳一清,就好像这道交叉的十字一般,水乳交融,再也无法分开。

“绯村剑心,伊贺门人,身在东瀛。习川枫刀法,修扶桑忍术。”

“但——”

南湘忽然对着镜子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起来,镜子里的人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神中充满了坚毅。

“我是汉人,我叫南湘。”

小小雏鹰,历经磨砺,终将要振翅而飞——

【第一卷,雏鹰初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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