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圣胎
罗文深呼了口气，镇静下来，继续往下看。
“我们村里的人，除了我和郑剑之外，都不是人！”
“无论是老实巴交的猎人狗子，还是会些医术的胖子，亦或是守寡三十年的矜婆，甚至是自称去外面闯荡过的猎人王老八，还是三爷、洪爷、吴爷……他们都不是人！”
“不仅如此，他们也从来没有远离过村子。”
“那王老八自以为自己在外面学了一点功夫，但其实他从来没有出过村，他关于年轻时候的记忆全都是假的！”
“包括这之前的我在内，全村人的记忆都是假的。”
“我们在这离村里真正生活过的时间，不足一年！
“而我们最终的任务，就是将郑剑送出村，让他去镇里考大学，去外面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老人！”
……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叫做‘膜’的异兽，在死人的身上套上‘膜’的皮，能让死人重新站起来，再续三年命。”
“真正的离村村民，除我之外，都已经死了！”
“只是一夜之间，全村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残留着一口气。”
“然后，有人出现，在死去的村民身上套上了‘膜’的皮，用‘膜’的记忆覆盖了我们的记忆，再把郑剑送了进来。”
……
“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郑剑，他是个好孩子。”
看完了书信上的最后一句话，罗文默默地将其撕掉，然后挥手一抛，让它随风飞走。
在飘舞的纸片中，他陷入了沉思。
这祝婆为什么要特意将这封信交给他？
仅仅是为了说出来倾泻压力？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是想借我之口，将这事告诉郑剑吗？又或是想引起我的好奇，让我来帮她查明真相？”
罗文微微摇头，遂而转身对郑剑问道：“你愿意当我的门徒吗？”
很随意的一问，换来的是异常激动的回答：“愿意，非常愿意！”
罗文点点头，又道：“愿意就好，我这个人要求不多，你只要老实听话就OK，明白吗？”
郑剑却迟疑道：“欧，欧克诶，是什么意思？”
罗文：“……”
除却身世存疑之外，郑剑无疑是一个非常老实听话的门徒，罗文向他介绍了“无面”这个大师兄后，他还真的一口一个“大师兄”的叫了起来，这让无面笑得合不拢嘴，还送了他一只刚咬死的森鼠做礼物……
然后，罗文通过“教化”神通在他的眉心留下了金色的印记，正式将他收为门徒。
这之后，郑剑就成了十米圣域的常客，他每日早起上山，日落而归，彻底变成了一个虚心好学的学生。
相处的时间久了，郑剑也知道自己这师傅的性子其实非常和善，跟最初见面时的印象完全不同。
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师傅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脸，所以他都会非常自觉地不去与师傅正面相对。
但这点问题并没有影响他的学习。
罗文先教他汉字，再教他数学，难度从低到高，基本是使用“教化”神通来传授。
人类的脑子实在是比异兽好用太多，这郑剑更是人类中的天才，他对新知识的吸收能力非常快，仅仅是一个月不到，就已经彻底掌握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数学知识!
更有甚者，他已经能够举一反三，在奥数解题上比罗文这个老师还要快！
罗文确定自己捡到了一块宝，于是在教导他时越发用心了！
春去夏至，天气越发炎热，但山崖边的那棵大树下却凉爽如旧。
罗文每日都在树下纳凉，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惬意，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忘乎所以，每到夜幕降临，才是他真正忙碌的时候。
被收为门徒的第四十八天，郑剑盘坐树下，双眼紧闭，罗文则坐在他的背后，双掌顶在他的背上，看起来像极了武侠电视里的运功疗伤！
但事实上，他们是在考试！
罗文利用“教化”神通将自己关于试题的记忆传输给他，他则在脑中迅速答题！
没有笔，没有纸，不做任何草稿，就只是单纯的脑中计算，郑剑却解答得既快又准，那一整套《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就那样被他完全攻克，轻松得连罗文都嫉妒了！
“好了，结束！”
等郑剑将最后一道大题解完，罗文解除了“教化”神通，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
“你对数学知识的掌握非常好，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物理与化学！”
“物理与化学！”
听到这两个词，郑剑不由兴奋起来。
他在这一个多月的学习过程中，多次听到师傅提起这两个词，早就对这方面的知识充满渴求，恨不得立刻就开始学习!
但时间，却有些不够了！
他背对着罗文站起来，有些犹豫地说道：“师傅，镇上的大学考试快开始了……”
罗文稍微愣了愣，随即笑道：“是大学考试吗？没关系，到时候我陪你去。”
郑剑顿时一喜：“师傅，你这是要下山了？”
罗文点了点头：“应该吧，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是吗？”郑剑兴奋道，“那我这就下山让大家伙准备宴席！多亏了师傅的指点，村里的农田发展喜人，牲畜也越养越好，大家都想着要如何感谢你呢。”
罗文摇摇头：“不用劳烦，我已经从你们村里得到了足够多的回报。”
郑剑微微一愣，随即恍然。
但他想的东西其实和罗文所指的并不同。
……
等郑剑从山上下去，罗文才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声低语了一声：“也是时候了。”
黄昏消逝，夜幕垂落，山崖上的光逐渐被夜幕吸走。
但光，很快回归。
不是从天空洒落，而是从他身后崖边的那棵大树上散发而出。
仅仅四十八天，这棵树却大了整整三圈不止，原本即将枯死的枝干，而今已经化为巨大的伞状树冠！
淡淡的金光从树心之中亮起，沿着树梢、树枝和树干向外蔓延，最后冲出尖端，扎入到虚空之中！
然后有更加浓郁的光从虚空之中被抽吸回来，顺着树梢、树枝和树干，全部流入到了树心之中！
聚集在树心之中的光不断搏动，像是心脏，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胎儿！
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但这胎儿，是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