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勇瑞听了,连忙正色说道:“秦少侠放心,邢某岂是如此不知好歹之人?舍弟的病情我已耗费了数年精力,是什么情况我比谁都清楚,说句得罪的话,现在无论用什么方法,其实都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少侠无须挂怀,只管放手施为便是,无论结果如何,邢某都感激秦少侠的大德!”
秦双等的就是邢勇瑞这句话,立刻笑了一笑,道:“邢兄,你我皆是江湖儿女,萍水相逢,不必少侠、少侠的叫,看得起我的话,就跟刚才一样,叫兄弟即可,或者呼我之名也行。”
说罢,他再也没有半句废话,转过身去,从包裹中取出他出发之前从百炼塔购买的那一套二十根银针,在床边摆好。
接着,他解开邢厉的衣服,露出已然发黑,甚至已经有些萎缩的躯体,心中暗暗吃惊,暗道这焦木之毒跟这华宫山的香瘴之毒相比,当真是不遑多让啊!毒性之烈,甚至还要犹有过之,以后若是遇上,还真的要小心才是。
毕竟广寒诀的真气虽然有化毒的奇效,但化毒也需要一个过程,就怕在还没来得及化去毒素之前,就已经被焦木之毒给吞噬。
他取出三枚轮回丹,交给邢勇瑞,交代其用温水化开,因为邢厉现在根本没有知觉,口中发干,用轮回丹比较难以吞服,用水化开的话,还可以撬开牙关灌入。
凝神静气了一番之后,秦双抽出银针,认准邢厉的穴道,一针一针小心翼翼的刺了进去。
他对邢厉使用的,是名为“活脉术”的针灸之术,这是他在药庐整理书籍时看到的一套算是等级比较高的针灸法了。
虽然对于这套针灸法的内容,秦双都记在脑中,但他从来都没有亲手试过,到底能不能对邢厉的病情起作用,其实他心里也是没有底的。
只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秦双思来想去,能够使用的,也确实只有“活脉术”这个方法了。
秦双考虑的是,焦木之毒如今盘踞在邢厉体内,既然能够吞噬外来的真气,那么也很有可能能够吞噬任何服下去的药物。否则的话,这些年邢勇瑞为他弟弟找来了那么多的药物,为何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既然由外而内的用药没有效果,那就只有改变策略,由内而外,令其经脉先重新产生活力,激发自身的抗性,自发的抵御体内的毒素;在动摇了焦木之毒的盘踞之势后,再辅以药物冲击和真气化毒,三管齐下,一步一步的逐渐将焦木之毒解去。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清晰无比的映照出“活脉术”的那一副脉络图示,下针虽然缓慢,但手法却极为稳定,并没有丝毫差池。
“活脉术”一共十八针,整整两炷香之后,秦双已经在邢厉身上扎了十六针,此时的他已经满头大汗,头顶甚至隐约有丝丝白汽升起。
下针的过程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需要脑力、眼力、心力、臂力、指力以及内力同时运用到极致,是一个消耗极大的事情。
这一切完全被一旁的邢勇瑞看在眼里,他虽然不敢开口,怕影响了秦双,但他绝对不是没有见识的人,知道秦双为了施展这套针灸之术,耗力甚巨,绝非作伪。
而自己跟他不过只是萍水相逢,对方如此倾心相待,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极为感激。
就算嘴上没说,他心里也已经认定了秦双这个好朋友。
“老三!这次你再不出手不行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急切而粗暴的声音,同时一阵急促的踏步声从门外传来。
邢勇瑞皱了皱眉头,脸色阴沉下来,他当然知道来的人是谁,正是摧云寨寨主刘元。
若是平时,刘元要过来,他也就算了;可是现在,秦双为邢厉行针灸之术,正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个时候最忌打扰,偏偏刘元就在此时闯了进来,邢勇瑞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更何况,他的弟弟邢厉有此劫难,几乎就是刘元一手造成,邢勇瑞对刘元意见之大,早已不是一点两点了。
他轻哼了一声,抓起平放在地上的古朴长剑,向门外走去,刚好碰到刘元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之前的话我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不知寨主还有何事?”邢勇瑞一看到刘元,立即就冷冷的一句话递了过去,在这种时候,他根本没考虑会不会得罪刘元。
刘元脸色极为难看,急声的说道:“老三,如今我们山寨已然几乎分崩离析,从四弟到十一弟都已经身亡,澄元武宗那几个人却顺利逃出了我们华宫山,只怕他们回去之后,澄元武宗定会调高手前来清缴我们了!连浩广这小人一看势头不对,竟然跑到不知哪里去了!老三,现在只剩你可以帮我了,看在当年我曾经助你们兄弟的份上,你赶紧追上那三个人,把他们杀掉,才能让这件事石沉大海啊!”
“连浩广自己逃走了?”邢勇瑞苦笑的摇了摇头,道:“寨主,事已至此,你难道还执迷不悟,还不愿意改邪归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吗?你应该知道,为恶多时,终归是要遭到报应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好人吧!”
“屁话!做什么好人!”刘元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吼道:“做一个好人,守个一亩三分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劳碌一世就为了挣个几文钱?开什么玩笑!我要的是荣华富贵!要的是花不完的钱财,玩不尽的女人!你竟然要我去做一个好人?你脑子没问题吧?还不快去追杀那几个混蛋!”
邢勇瑞见真的是说不通,摇摇头说道:“只怕我也帮不了你,实不相瞒,我如今已经武功尽失,不复当年之勇了!”
刘元一下子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古怪的盯着邢勇瑞看了又看,皱眉问道:“你……武功尽失?什么时候的事?”
邢勇瑞道:“其实这也是拜寨主你所赐,我为了以真气续邢厉之命,却伤了自己,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失去修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