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秦明刚猛无俦的狼牙棒夹杂着风雷近火之势凶狠砸来,迫得杨志与唐斌连忙驾马避开,可他们心中也都暗付道:好个霹雳火,真个是条气性强硬的莽人!只是虽然他一时蛮横,手中棒招已然乱了,却兀自这般逞强,岂不是自讨死路?
正当秦明、黄信二人与杨志等三个头领苦斗恶战的时候,忽然又听号角生乍起,由南面官道上轰隆隆马蹄声大作,为首的马军打着“花和尚鲁智深”、“豹子头林冲”、“金枪将徐宁”等旗号已然奔至官道隘口处!
黄信见状心中一黯,想道便是这杨志、唐斌还有眼前这员贼将便如此奢遮,二龙山、清风山两山人马大军至此,我等又如何拦将得住?
念及至此,黄信手中丧门剑的剑招也有些乱了,竺敬觑得先机,轮转长刀,用刀背狠狠击打在黄信的胸膛上!黄信顿感口中一甜,嘴角噙着鲜血被竺敬一刀拍落下马!竺敬身后的马军将士也早抢将上去,团团将黄信给围住,叫他逃脱不得!
竺敬骑在马上,冷眼俯视着撒剑卧地的黄信,他心中冷哼道:曾听哥哥提及过你黄信的名头,说你也算是条好汉,是以这才饶你不杀。否则我“血刀子”竺敬的刀下,又何曾留过人命!?
“兄弟!!”秦明见黄信被敌将一刀拍落下马,登时激得他气满胸脯、怒气冲天!可就算他是个悍勇的猛将,以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是杨志、唐斌、竺敬三人的对手?
“强贼,怎敢如此无礼!”秦明虽然暴怒欲狂,可他心中不由地也生出一丝悔意来,本来秦明自谓在青州地界罕逢敌手,见慕容彦达打算调派其他州府的官军协力清剿二龙山、清风山的强人,他登时起了争强好胜之心。
虽然秦明听说过二龙山强人头领中,有青面兽杨志这个杨家将的后裔,可却也不晓得其他大多头领的来路。秦明以为自己一身本事终于能派上用场,绿林众人多是乌合之众,也怎及训练有素,且终日苦练武功不辍的行伍军将?
今日遭遇贼军,秦明又是个性急的人,是以当即便急喇喇地定要出手拦截住这拨横行无忌的贼人,却没料到对方头领各各骁勇不凡,反将与他名为同僚,实则情同手足的黄信给陷了进去!
这时摔落下马的黄信,早被竺敬麾下的数十军卒七手八脚地给绑缚了,他边挣扎抵抗着,边朝秦明大声喊道:“恩官!贼军势大,拦将不得!恁莫管我!速速回青州等候诸州援军,再来讨这伙贼人不迟!”
秦明恨不得要将满口牙齿都咬碎了,他悲愤地大吼道:“兄弟,是我误了你!”
“你便是那霹雳火秦明?往日我们兄弟不愿与你计较,你这厮却非要来撩拨洒家!”
鲁智深从二龙山、清风山本部人马中闪出身来,他瞧了瞧满脸怒色的秦明,又看了看被绑得结结实实地的黄信,忽然朗声大笑道:“秦明、黄信,你们两个败于我等,慕容彦达那厮又是个滥污的狗官,他如何不治你的罪责?不如索性便投了俺二龙山大寨入伙,却不快活?!”
秦明知道统领二龙山大寨的,是个生得肥大的和尚,听鲁智深如此说罢,却又更如滚油浇在了他内心燃起的熊熊烈火之上!
秦明虎目圆睁,牙缝中似迸出道霹雳一般大声喝骂道“我呸!秦明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朝廷教我做这青州兵马统制使官职,半分不曾亏了秦明,我如何肯做强人,背反朝廷!?你这贼秃驴便是手底有许多能人,我秦明一时胜你这厮们不得,也须知若想要我的人,却只能得到具囫囵的尸首!”
“恩官说得好!我等堂堂大宋军伍儿郎,如何能背负朝廷?反向绿林贼寇求饶!?”黄信虽然被人死死制住,可他仍梗起脖子,又大声喊道:“恩官速去!我本事不济,败于贼手,又岂是恩官连累的?便是我遭这些贼人害了性命,日后为我报仇便是!”
鲁智深被秦明骂作贼秃驴,却也并不着恼,他反而摇了摇硕大的脑袋,啐骂了口说道:“直娘贼!洒家方便铲下杀贼无算,却也不愿害了这类军中好汉的性命!你们要戎卫疆土,保家卫国,偏生咱们就是只想在绿林武多是奸邪,英雄好汉却遭屈辱构陷,你这厮呕得下这口鸟气,洒家倒是不肯!萧唐兄弟却不是苦?在官面绿林两头行走时,这等人物还要遇到多少?”
林冲驾马踱到鲁智深身旁,也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这秦明有一腔报国之心,也决计不会体谅到本为忠良,却遭贼子构陷的苦处。他若执意要与我等为敌,我等自然不能手下留情......可如今二龙山大寨城垣修筑事罢,投石炮具齐备。攻城杀伐时,料他也显不出甚么本事,不妨这次看在这秦明与哥哥的情分上,便饶他一次,今番也不必与他闹得个不死不休。”
鲁智深沉着脸点了点头,旋即便对着秦明暴声喝道:“秦明!饶是你这厮仍要强逞精神,只凭你一己之力、三营人马,也决计不是我两山好汉的对手!你仍要讨死也由得你,我二龙山、清风山的兄弟们便与你奉陪到底!!!”
鲁智深的嗓门,反倒要比声如霹雳的秦明又洪亮高亢了不少,他身后的两山兵马也都齐声鼓噪起来,他们纷纷持起兵刃,作势欲冲!反观秦明身后的青州官军大多面如土色,他们面面相觑,有不少人连连向后退步,断然不敢与眼前的这伙兵强马壮的绿林好汉厮杀!
眼见己方士卒军无战意,而面前杨志、唐斌、竺敬三将各自横眉冷视,严阵以待,秦明饶是快气炸了胸膛,可也明白自己就算再拼下去,便是折损光麾下三营人马,也拦不住眼前这伙气势如虹的贼人......
“气杀我也!!!”
秦明忿气直冲天灵盖,他又大吼道:“黄信兄弟,待我点齐人马,必会将你救出!还有你们这干贼人,我兄弟若是有个好歹,我秦明便是豁出性命来,也必然要拔你们两座山寨,叫你这厮们偿命!!”
“这厮的火气,怎地比洒家还大?......”眼见秦明忿忿地率领麾下三营兵马徐徐撤退,鲁智深摇了摇头,低声嘟囔道。
待黄信被押将上来的时候,鲁智深又横了他一眼,大手一挥道:“将这‘镇个鸟山’的黄信捉到山寨关押起来,待萧......自家哥哥返回二龙山大寨时,再做发落!”
二龙山的头领,不正是这个姓鲁的和尚?清风山的那个,我听闻是个擅使双剑,姓孙的头领,怎地他们还有个自家哥哥,那又是何人?
黄信心中略感诧异之后,又将脖子一梗,大声喝道:“草寇!本将既然陷落至你们手中,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可若要我向你这厮们讨饶,却是妄想!”
鲁智深嘿嘿冷笑两声,也不再理会黄信,直接驾着马从他面前踱了过去,林冲、孙安、杨志、徐宁等人也纷纷驾马从黄信身前经过,倒把他晾在了一旁。
黄信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然不着力道,他兀自发愣呢,又瞧见方才一刀将他拍落下马的那个骑将悠然提着刀,骑着马向他踱来。
黄信见状又把眼一瞪,可是还没等他放狠话呢,那骑将反而冲着他一扬头,抢先说道:“喂,你这汉子,吃酒不?”
“.........啥?”冲到嘴边的壮烈言语却突然噎在嗓子眼,黄信没跟上眼前这骑将的思路,似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般呆立在当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