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郝晸亲自率部杀入战团,宋廷马步军众立刻以虎入羊群之势冲溃了齐军溃乱的残阵当中,虽然也仍有悍不畏死的将士正拼命抵挡着,也就终究不免让无数锋利的兵刃像穿朽木一般洞穿了他们的血肉躯体......
而刘唐被穆弘拼死搭救出来,他半边身子被鲜血染得红了,面色狰狞如鬼,却仍似是发了狂性一般仍要奋死冲杀上前,口中还大声厉喝道“囚攮的厮鸟,倒敢暗算老子!有种的当面过来厮杀,瞧老子搠你这厮十几个透明窟窿!还有雷横那厮又在何处?要走一起走,又怎能只图保命弃他逃了?”
以刘唐耿直粗豪的性情,又已是杀得眼红脑热,性发暴怒时他身边将士也是遮拦不住。然而毕竟是原著中二杆子火爆脾气若发作时,能拖拽着凶蛮嗜杀成性的李逵从寿张县一路至水泊梁山,甚至教那黑厮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的没遮拦穆弘,他一把拉过刘唐,直将他扳得差点摔了个趔趄,本来银盆也似的面庞因勃然怒发,神情也端的骇人:“战事紧急,你这厮还作甚鸟乱!再搭缠延俄,咱们几个一个都别想活!你们快些护送着刘唐兄弟奔出山谷去!这里由俺暂抵住那干厮鸟!”
直受穆弘的势威所慑,当即又有一众军士赶上,七手八脚的架住伤重力衰的刘唐,拼死拉拽着他直往山谷外侧奔去。而穆弘瞪目切齿的再回过头来,眼见一片的寒芒血光旋舞迸溅,转眼间数百名宋军将士如狂涛怒浪也似的将前面抵死血战的麾下儿郎给淹没。刀光寒芒持续卷动着,骤起骤落之时,敌军又已然往前迫近一段的距离,而对方每进一步,己方诸部军健嘶声喝骂着,也难免去捂住身上因遭受排团猛攻而激烈飚射出鲜血的伤口,终究是不免相继倒在那些宋军甲士的脚下!
去你娘的!这一拨宋军的确悍猛了得,休说如今已是中了那厮们的计,恐怕战阵上相遇厮杀时,除非有善于统军应变的弟兄调度指挥,否则也很难讨到甚么便宜!
穆弘心中虽如此念罢,可他却是毫不胆怯,脸上神情也愈发狰狞凶戾。终于也有一拨宋军步卒杀至他近身前,穆弘大吼一声,继续挥舞着手中朴刀奋力死战,他往往一刀狠狠劈落下去,当即也能剖开近身处敌军的半边身子,猩红的血雨激溅,很快又染得穆弘一头一脸!
然而随着“噗噗”几声利刃入肉闷响声乍起,穆弘感到身上又添了两三处伤口,他正盘算着此时刘唐遮莫也快退出山谷时,一员宋军大将已然策马奔至,彼此已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穆弘怒目望去,也能很清晰的觑见对方脸上浮起丝狰狞笑意的同时,眸子中也掠过一抹残忍的杀机......
“你这反贼鬓边未生得一搭朱砂记,看来不是那赤发鬼刘唐...方才俺踏死的那个又是哪个?你这厮却是雷横?还是穆弘?”
听得宋军骑将郝晸便如一只把弄捉着老鼠的野猫一般,对自己狞声问道。穆弘狠狠的吐了一口血痰,又厉声喝骂道:“入娘戳鸟!老子是你十八辈祖宗!”
骂声未绝时,穆弘已然抄起手中朴刀,而主动直朝着郝晸劈将过去,却是徒步对上骑马的劲敌,两般军械相交时一时间金铁交鸣劲响声不绝于耳,穆弘全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剽悍凶气,又尽可能移步辗转腾挪着与敌将游斗。然而一番厮杀下来,已是伤重力竭的穆弘渐渐的也意识到这员嘴脸可憎的宋军敌将身手也端的了得,就算自己身上无伤,且气力充沛之时,也未必是这厮的对手!
何况周围还有大批宋军将士涌上,兵刃与甲胄激烈碰撞之声大作,本来因遭受伏击与奇袭阵列已呈崩散之势的齐朝步军将士苦苦抵挡,仍旧不免教那些齐砍齐搠,整齐划一,犹如杀戮机械一般攻势严整的岳家军将士又杀出几条血路,阵列被彻底撕裂开来,而任由着大批的敌军上前大肆屠戮!
穆弘这边应对郝晸的猛攻已然是处在下风,而从旁又有宋军将兵齐搠军械攻来,他又不得不分心应对。眼见几把锋刃明晃晃的长枪已然疾刺过来,以命博命的穆弘嘶吼一声,大开大阖抡臂挥动,厚背朴刀撕裂了空气,发出凄厉的呼啸声,立刻荡开从旁攻来的几支长枪,然而这个时候的穆弘用力过猛,已教敌骑觑出老大破绽。郝晸双目当中凶芒更甚,高举的长刀也骤然往下疾落,而待穆弘再怒目望去嘶,目光所及,便瞧见一抹寒光已经照着他直劈将了过来......
“噗!!!”
势不可挡的长刀落下,当即便将穆弘的右臂齐肩斩落!而穆弘面色登时变得煞白,他步伐慌乱趔趄,本来俗称双手带而寻常须两手握柄方能尽将施展得开的朴刀也很难再抵挡住周围敌军凶猛如潮的攻势。何况如今穆弘痛失一臂,也全凭他剽悍的性情硬挺支撑才没昏死过去,到底仍要面对几乎已快将他包围的大批宋军将兵,恐怕也是万无生理!
“前面负隅顽抗的贼厮已溃不成阵,聚合骑军儿郎结阵冲杀过去,饶是贼军有余孽撞出山谷,也多是步军,自然能追赶得上,而务必要歼灭得尽了...教殿后军士割了几个贼首的人头暂看觑住,待战后尽呈交给本将......”
情知拼死顽抗的这员齐军敌将已是必死,郝晸倒也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刻意要教穆弘听得清楚任他们如何反抗,如何拼死呼应其袍泽逃脱,也终究不免要接受被尽数屠戮的厄运。
然而正当郝晸所部宋军已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零星顽抗,乃至奔逃出谷的齐军那边时,本来已是踏过山谷内层层叠叠的尸首往前涌杀的宋军阵中却又是一阵惊呼声起。横七竖八、枕籍相叠的尸骸当中忽然暴蹿出一道身影,旋即卷起道道寒芒乱撞,当即也将他周围宋军阵型搅得血光迸溅,一时混乱!
本来被郝晸纵马踏中胸脯,身子倒飞出去一时不见声息,随即便被大批宋军将身形给淹没的雷横竟然还未死绝,他强撑其最后一口气骤然发难,抡起手中朴刀乱砍猛剁,哪怕拼得油尽灯枯,却又是从郝晸的身后三四十步远的距离要杀出条血路,而要寻觅方才催马蹬翻自己的劲敌报雠!
然而毕竟此时已是身陷于层层叠叠的宋军将士当中,雷横虽能一时杀得周围敌军个措手不及,最多也能往郝晸那边奔杀撞出十几二十步的距离。就在这须臾间的功夫,郝晸已然惊觉身后有异响声起,方自转过半边的身子,而雷横周围大批的宋军也已回过神来,并纷纷挺起手中军械,眼见要在雷横身上再添无数个血窟窿......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雷横双足骤然发力,本来伤重的躯体竟骤然腾空而起。而雷横这一记纵跃,便如一头虽然伤重垂危,却生出双翅的大虫,而迅速拉近了与前方敌军大将的距离,这也教还没完全转过身来的郝晸尚未觑清在他身后所发生的变故,遂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毕竟拽拳神臂健,飞脚电光生。江海英雄推武勇,跳墙过涧身轻...山东济州郓城县步兵都头雷横,非但他膂力过人,且能跳二三丈阔涧,故而满县人都称他做插翅虎......
此时此刻,半空中似骤然打下一道惊雷霹雳,而直在山谷间回荡着:“你不是也要寻爷爷么?插翅虎雷横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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