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淬陈君锐,这个也曾于宗泽宗老爷子帐下听命抵御金军,协同征讨刘豫的宋军大将。萧唐本来也是寻思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自也无须去冒犯他。
毕竟陈淬当初也是宋军当中死战力抗金军不退的将领之一,河北真定一役,虽然其余诸州各县宋军大多望风溃败,但陈淬以孤军奋死抵抗,而连同他爱妻在内八名家眷于战事中遇害;而其长子陈仲刚也在父子联手抗金战事中,为他父亲以身做盾,壮烈身死。而且萧唐也能记得若是按正史的轨迹,陈淬本来应该是金军兵犯采石之际孤军力战、势穷被俘,因誓死不愿受金人招降,而与其另一子陈仲敏一同杀身成仁...就算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就算真到了战场上彼此也绝不能手下留情,但是萧唐对于这等忠于宋朝,也不惜为了捍卫中原山河社稷毅然身赴黄泉的忠臣烈士依然心怀敬意。
只不过萧唐也知陈淬遮莫非但不会领自己的情,甚至念及到官家终于直斥他萧唐为谋逆割据的乱臣贼子时心里恐怕也要憋着一股气,也定要来寻悖逆谋反而自成一国的齐朝一雪前耻。也全因陈淬于蔡京倒台、梁世杰失势、而前任留守司大将关胜也早投效萧唐贼子之后陈淬亦曾担任大名府兵马总管,后擢升恩州知府,然而如今大名府成了齐朝数一数二的名城要地,治所清河所在,当初萧唐所见的第一位梁山好汉的武松乡籍恩州也已属于齐朝治下掌控之中。陈淬这员忠于宋室的统军主将,想必也会打算要为自己正名而一雪失地之恨。
然而陈淬再搭档上那长腿将军刘光世,恐怕到底也很难对北面萧唐所控制的州府构成甚威胁。因为按萧唐与于福建路起事的范汝为所部义军定下的协议,淮南路这边宋军一旦有所动作,范汝为那边立刻开始兴风作浪,福建路数万义军出闽北直趋两浙路,温州、处州、台州等军司守军猝不及防,接连告急,而范汝为所部义军纵横于两浙路南部,距离江南要紧州府杭州也已不过数百里的距离。
本来集结兵马意图诸部攻克蚕食京东两路之地的宋军尚未出兵反倒已乱了阵脚。汴京朝廷那边赵桓同样慌张失措,京东路毕竟已经落入萧唐手中,好歹江南诸路军州绝不再容有失,故而朝廷发令教本来便是福建路出身的陈淬率部转头往南,征讨镇压本来偃旗息鼓了一段时日,却偏偏要在此时大弄的范汝为所部贼党,同时敕令刘光世率领本部军马已南赴沿江布置,一旦范汝为贼军继续往两浙路北域侵攻,则随时准备包抄截断其归路,再由陈淬协同两浙路诸地军司围堵剿灭贼军兵马。
然而陈淬、刘光世所部宋军极是仓促的前脚后脚掉过头去,又已往南面开拨时,京东两路地界齐朝大将石宝所统领的几支军旅与南面范汝为所部义军遥相呼应,由州治领域形状本来便犹如一把利剑插入淮南地界的沂州悍然出兵,正截住行进调度、接应粮草的刘光世所部宋军阵伍......
淮南路泗州、濠州交界的嘉山附近,以官道两侧为阵地,突如其来的厮杀,也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箭雨横空,厉啸不绝,齐朝两淮宣抚处置使司都统制,京东西路都防御使(按齐制保留节度使名誉虚衔,而废除无职掌,无定员,亦不驻本州,仅为武臣呈接升迁的观察处置使等寄禄官职,至于防御使、团练使虽也为寄禄虚职,然官位称谓继承于唐朝,遂按唐制恢复一定防御理军事,分掌一路或一州戎卫、操习等实政职责,而相应也提升了防御使等武职品阶权限)唐斌高声叱喝,手中长枪过处,波分浪裂,人仰马翻,在他的鼓舞之下,亦按一厢编制整顿,而先前也早已经历过众多惨烈厮杀历练的刚毅军将士也尽是血脉贲张的向前涌杀,而拥簇在唐斌的左右的亲军近随也是奋不顾身戎卫着他催马前驱,骑阵凿穿行进,撕裂开战意也不算是如何将高昂的宋军阵型。
就算期间也有宋军骑将杀红了眼,催马率部直朝唐斌的方向截杀过去,然而这边是徐州防御使,处置使司下统制欧鹏纵马疾进,手中的长枪直搠出去,“噗!”的一声刺穿前面宋军骑将的腰肋后,又犹如毒龙般一吞一吐,迅速收势回防,而正与周围宋军甲士厮杀酣烈时,大批的骑军涌杀,已冲垮了敌阵的队列;那边广济军团练使,处置使司下统制马麟手中双刀荡起,左手刀先是“铛!”的声砸开直搠向他胸口的骑枪,手中刀随即挥若匹练,直生生的嵌如眼前敌骑的面门当中,随即诸队刚毅军亲骑杀至,锋刃雪亮的军械兜头猛攻下来,也连将周围那些宋军甲骑尽数搠翻劈坠下马去!
战果扩大,一道道宋军于仓促之中部下的防线当即被撕裂开来,也使得唐斌长驱直入继续撞杀,先后又挑落了几名敌骑坠马之后,便觑见前方散落着不少辎重车辆,而周围也有不少宋军兵卒已开始仓惶着四散奔逃。到底是宋人儿郎,对于那些战意全无的敌军余众,无论是唐斌还是于战场上各处厮杀的将士们倒也都无意赶尽杀绝,毕竟似这种或是只为胡乱寻份生计而军纪松弛,亦或者说不情不愿被强拒来做行伍勾当的寻常兵卒既已被杀破了胆,也实在算不上甚么在战场上不容小觑的对头,人数虽众,到了临阵时节也多有厮杀一两阵便已生出震恐心思的,何况这类兵卒逃脱得去,汇聚的人数越多,遮莫反倒还能于宋军中扩散蔓延其一股畏战的情绪。
直当唐斌又冲杀了阵,蓦的再一勒缰绳止住战马,胯下坐骑希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随即原地陡起圈子来驮伏着唐斌来回游走,任由它的主人眺目朝四周里眺望过去。就见四面八方也尽滚滚烟尘卷起,而烟尘之下,马头攒动,旌旗招展,伴随着悠扬响亮的号角声起,今番一并南下杀来的各路协同军旅如潮水一般倾泻而出,而朝着本来于行进间慌张列下方向的宋军已铺天盖地的声势卷去,反观有一些被冲散的宋军队伍周围已尽被众多迎风猎猎飘扬的军旗给包围住,除去有几拨遮莫阵中有宋军主将坐镇的行伍队列,其余暂时被切割开来的宋军部曲面临周遭几支齐军精锐兵马突击,浑如于狂涛怒浪当中摇摆不定的残破小船,随时都有被冲垮吞没的危险。
唐斌见状,当机立断的也对策马奔至身边的军指挥使下令道:“好!抢下前面那一拨辎重!过不多时,自然由姐夫...金节统制点拨人手前来收拢,其余兵马虽我前去驰援其他兄弟军旅,只是那宋军主将刘光世、王德、郦琼...那厮们如今到底却又在何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