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洛斯兽体型庞大,相貌凶猛,其实是一种温顺的食草动物,粪便主要成分是植物纤维,不臭也不脏,在阳光下暴晒干燥过后可以作为烧火煮饭的燃料,如同天然的无烟泥炭,很受乡村主妇们欢迎,车站附近的调度室、售票处和售票厅也爱用这种大块的粪饼烧火取暖。”罗兰对柳德米拉说。
“难怪那些孩子背着柳条篓在铁路边转悠,原来是在收集洛斯兽的粪饼。”女游侠恍然大悟。
罗兰含笑点头:“孩子们可以将收集的粪饼带回家,交给妈妈作为取暖烧饭的燃料,不过我猜他们更愿意把自己的收获送到站台看守仓库的老头那里,一个粪饼能卖一个铜塔勒,这是乡下孩子赚取零用钱的难得机会。”
秋高气爽的时节,灿烂的阳光为丛林与原野涂抹了一层明亮饱满的油彩。四条平行的铁轨通往丛林深处,四头巨兽拖着列车隆隆驶过,身后的铁轨仿佛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尽头,三五成群的孩童背着柳条篓在路边拾取干燥的粪饼……一副安详平和的田园画卷就这样静静铺展在天地之间,罗兰、柳德米拉、冬妮娅以及列车上全体乘客既是如画美景的欣赏者,同时也身在画中,为这幅呈现铁路沿线乡土风情的长长画卷增添了几许灵动的线条。
当时针走到正午,列车长再次吹响号角,告知即将抵达本次列车的第二个中途站——“无风乡”。
“无风乡”坐落在丛林环绕的盆地中,受地势影响几乎终年无风,当地居民比胡杨村略少,也是侏儒与人类杂居的社区。除了沿着溪流开垦的两条狭长的麦田,无风乡还大量种植果树,当地出产的苹果白兰地小有名气。
列车将在无风乡停留20分钟,这个钟点恰好是午餐时间。列车为了节约运力没有设置车载餐厅,长途乘客大多会自行准备干粮充当午餐。站台上随处可见游走的小贩,高声吆喝着贩卖食物。
柳德米拉下车买了乳酪、面包、酸黄瓜、香肠和一口袋黄澄澄的梨子,回来与同伴分享这顿丰盛的午餐。
冬妮娅拿起一只梨稍加观察,笑着问柳德米拉:“这梨多少钱一只?”
“一个侏儒小贩兜售的,据说是本地特产,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一个梨只要三个铜塔勒,很便宜!”柳德米拉拿起一只梨用手帕擦拭两下,打算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秋梨的确是无风乡的特产,至于味道嘛……”冬妮娅故意拖长话音,让柳德米拉自己品尝。
“的确酸中带甜,很好吃!”女游侠吭哧吭哧啃了两口,“嗯……怎么越嚼越酸啊……”
柳德米拉强撑着又啃了两口,终于被酸得牙齿发软无力再战,还一本正经地公正评价:“这种秋梨……其实更适合用来酿果醋。”
“你算说对了,‘秋梨醋’正是无风乡的名产之一,当地人除了用梨子酿酒酿醋,还会用来榨汁熬糖。”冬妮娅似笑非笑地打趣闺蜜,“只有你这样的外地人才会买来直接当水果啃。”
“好吧,我得承认上了奸商的当。”上当归上当,柳德米拉心情依旧很好,决定把剩下的秋梨带回寇拉斯堡熬制梨膏糖,冬妮娅乐意为此提供技术支持,罗兰则表示很期待参加试吃派对。
列车追着怀表指针从容奔驰,日头渐渐向西偏斜,到了下午三点钟,本次列车的行程临近尾声,前方林地渐变稀疏,取而代之出现在乘客视野中的是大片连绵如海的麦田。不问可知,这正是谷地村公社的集体农场。
金灿灿的麦地早在九月间就收割完毕,秸秆也打包搬回公社,作为家家户户取暖煮饭的公用柴火。当地农人有烧荒的传统,麦茬被烧成灰烬,烧死害虫幼卵和杂草的同时也为来年复耕储备了养分。乡下人不懂草木灰的化学成分,但是祖辈耕作的经验早已表明这是一种滋养田地的天然肥料。
“谷地村今年的小麦产量怎么样?”柳德米拉问罗兰。
“公社报上来的亩产是560磅,在北方一百多个试点农场当中可以排进前十名。”罗兰说。
“冬妮娅,这个亩产与你在谷地村的时候相比如何?”柳德米拉转头问闺蜜。
“我在谷地村那几年,年景最好的时候亩产接近600磅,最差的时候还不到500磅,平均下来跟现在差不多,不过巴芙拉这才是第一年担任驻村德鲁伊,而且职业等级远不如我,能把农场打理得这么好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冬妮娅感慨道。
“这不全是巴芙拉一个人的功劳,”柳德米拉还是偏向闺蜜,“就像你刚才说得那样,她既缺乏驻村经验,职业等级也不高,对谷地村农业产出的影响肯定比不上当初你担任驻村德鲁伊的时候,之所以粮食产量没有明显的下滑,更主要是因为当地实行了农业改革。”
罗兰没有参与两位女士的讨论,但是根据这三个月来下乡视察的经验,他更倾向于支持柳德米拉的观点。参与改革试点的乡村将从前分属于各家各户的零散田地合并成大农场,把各扫门前雪的自耕农组织成为集体公社,成百上千人按照公社制定的计划统一耕作,同时秉承按劳分配的激励原则对农场进行企业化管理,这样双管齐下,生产效率普遍比改革之前高得多。
车轮滚滚向前,麦田被抛在身后,前方出现一大片草场。半人高的豆科植物青翠欲滴,含苞待放的蓓蕾连成一片,随风起伏仿佛紫色的海浪,美得令人窒息。
列车上的乘客都被窗外一望无际的紫色花田吸引,纷纷挤到窗口向外眺望,清新的花香扑面袭来,使人顿觉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花,真漂亮!”
“看起来很像薰衣草。”
“不对,薰衣草虽然也是紫色花瓣,叶子却不是这样的,看上去更像鼠尾草……”。
a